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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界之战旗Ⅳ
目录
序章
《一》凯玛尔门冲之战
《二》战列舰“开索夫号”
《三》诱惑
《四》坚阵
《五》敕封命令
《六》在湖畔
《七》寂静之泛滥
《八》锐箭
《九》迈拉尔之雪
《十》倾轧的时空
后记
群星啊——
望汝倾听汝之短命眷属之愿。
吾等之愿，
即为——
照护汝直至汝寿终殒落之时。
——摘录自「亚维人类帝国」国歌其中一小节
从摇篮到坟墓，都走在同一片地面上
比喻幸福的人生。△一般认为，一生都在同一颗行星上度过是优良人生的必要条件。
父母出殡日，人事官驾临时
比喻祸不单行。△当人事官拜访某人住所时，通常就是通知那个人已被选为移民的时候。
戴青发的
对于喜欢生活在宇宙船或轨道设施超过行星表面的人之辱骂言语。一般人在表达对大多数在宇宙生活的联邦公务员之反感时亦常使用此词汇。另处，也可用来比喻精神逐渐异常的状态。△因为星际种族亚维人的发色就是青的。
——摘录自明清出版社发行百里者半九十『哈尼亚谚语辞典』
「星界之战旗Ⅲ」前情提要
为了让身为伯爵的杰特在「三国联合」舰队撤退后，能够正式统治他的采邑，杰特与拉斐尔乘坐轻武装货船「博格维希号」一路朝海德星系而去。然而杰特的故乡，也就是马汀行星上的领民政府不仅顽固拒绝归属帝国，甚至还发布了独立宣言，而海德星系的元首，正是曾经视杰特如亲人的提尔。在未能说服提尔的情况下，杰特又一次与他的家人分离了。
拉斐尔袭击舰「芙丽珂维号」舰长，亚维帝国皇帝的孙女，副百翔长
杰特袭击舰「芙丽珂维号」书记，海德伯爵，主计前卫翔士
艾克琉雅 袭击舰「芙丽珂维号」副舰长兼航法士，十翔长
格林希维 袭击舰「芙丽珂维号」监督，军匠十翔长
雅帖修袭击舰「芙丽珂维号」通讯士，后卫翔士
亚尔波夫 袭击舰「芙丽珂维号」炮术士，前卫翔士
古诺亩柏修 袭击舰「芙丽珂维号」传令，列翼翔士
杜希尔战列舰「开索夫号」次席通讯士，拉斐尔之弟，列翼翔士
贝尔索特 战列舰「开索夫号」舰长，百翔长
渥霓战列舰「开索夫号」先任通讯士，前卫翔士
阿特斯琉雅 第一蹂躏战队司令，千翔长
索巴修第一蹂躏战队先任参谋，百翔长
柯特波妮 舰队总司令，元帅
拉玛珠亚维帝国第二十七代皇帝
布拉修亚维帝国宰相
巴洛兹亚维帝国使节厅参事官
法拉慕文修 亚维帝国军令长官
丁贵汉哈尼亚联邦大使
山姆森海德伯爵家家宰
序章
到目前为止，我究竟出席了这样的葬礼多少回了？以后的日子里，我又得出席几回这样的葬礼呢――「亚维人类帝国」第二十七代皇帝，亚布里艾尔．尼．杜布雷斯克．亚布里艾尔伯爵．拉玛珠如此想着。
拉玛珠正乘坐星界军总旗舰，也就是皇帝御座舰「卡普脱诺修号」，以极低速朝位于帝都拉克法卡尔深处的帝国葬祭殿缓缓行进。
或许在往昔历史中的无数帝国有不同的作法，但对「亚锥人类帝国」而言，皇帝御座舰的建造思维一直都是以御驾亲征为前提；正因为如此，传统上皇帝御座舰均为当时帝国最新锐的巡察舰，换句话说，目前拉玛珠的座舰正是卡伍级的巡察舰。想象一艘内装为舰队旗舰规格、司令座为翡翠玉座造型的卡伍级巡察槛――全星界军也仅有「卡普脱诺修号」拥有这样的殊荣。
在这艘舰艇内，皇帝的居所就是司令长官室。其它军队的情形姑且不管，至少对帝国星界军而言，战场上的士兵最期待的就是拥有一个宽广豪华如司令长官室一般的空闲，虽然皇帝寝室在舰艇中并不是很显眼，但舰内人员还是为这里加上许多精致的装饰。
尽管如此，对一位如今统治近一兆臣民、君临如此壮大帝国的皇帝而言，以这间寝室做为其休憩场所，还是有点太过简朴孤寂了些。
不过对拉玛珠来讲，这个房间简直就是一处桃花源，毕竟皇帝这个位子代表的是庞大的工作量，一个能让自己独自享有的时间和空间是很宝贵的。如果这段宝贵的时空能不被紧急通报干扰的话当然更好，但这样的期待对自己而言还是太奢侈了。
此时地板传来一阵代表船已停妥的震动。
拉玛珠也放下手上那只青翠的酒杯，从座位上起身，当房门开启以后，好见到几位侍从与一座移动坛似乎已在门外恭候多时。
「陛下。」侍从长恭恭敬敬的向皇帝低头鞠躬。
拉玛珠一面点头致意，一面登上移动坛，皇帝就这么离开她的桃花源。
移动坛在一处绘有草原壁画的走道上向前滑行，肃立于一千达诸（译注：亚维帝国的标准长度单位，一达诸等于一公分）之前的仪仗从士正持枪向皇帝致敬。
即使在移动坛上，拉玛珠仍然不断的思索着――或许现在平面宇宙的某处也正举行葬礼，而且还是一场无法于葬祭殿举行的莽礼。
不管其它人认为这种想要有多古板，对士兵而言星界军舰就是最棒的棺柩。或许有人会觉得被迫与他人共眠于同一座棺柩是一大缺陷，但会这样想的人毕竟只是少数，绝大部份的星界军人都认为能与家人同眠一柩是是一件值得欢庆的事。
「同船渡者皆家人」，相信这句话不会有人会提出异议才对。虽然没有经过什么盛大隆重的结拜仪式，但在共乘一艘船时，同生共死的人类自然会将彼此视为家人，尤其在战争的时代更是如此。
而如今，正是所谓「战争的时代」。
现在平面宇宙应该有无数敌我双方的舰艇短兵相接，摧毁对方或被对方摧毁；无数死亡仪式也正以盛大的规模毫不间断的进行着。
但撇开平面宇宙中的葬礼不谈，此处是「群星眷属之都」拉克法卡尔无数悬浮于太空中的葬祭殿之一，也是帝国最大的葬祭殿。能使用这座帝国葬祭殿举行公祭仪式的人，也仅有皇族与极少数荣获皇帝敕命准许的幸运儿而已。
虽然亚维人对宗教并无信仰，但在他们的人生里偶尔还是会出现某些具有拟似宗教意涵的行为，葬礼就是其中最具宗教色彩的活动。
就算是虔诚敬神的地上人，他们的葬礼与亚维人相比可能还简单朴素得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要用真正宗教的标准来看，亚维葬礼的本质其实也不具任何宗教意义，毕竟在亚维人凭吊故人时，神明之流的无关角色其实没有任何介入的余地，亚维葬礼其实只一群故人知交集体向逝者道别的仪式罢了。
移动坛终于穿过了「卡普脱诺修号」的闸门，进入葬祭殿中。
葬祭殿的主廊两旁是群星的壁画，虽说亚维人一向偏爱以地上的自然物体做为室内装饰的主题，可是一旦牵涉到死者时，群星就会是他们认为最适合的象征。
敞开的大门旁边有数人肃立，当他们认出拉玛珠的身形后即向皇帝致上最敬礼。
一位青褐色头发的翔士从人群中走出，拉玛珠从阶级章认出了对方的准提督身分。这位翔士名叫席德留亚．波尔治．席德．榭尔，也正是今天的丧家。
「劳烦您御驾亲临，此乃吾之光荣，陛下。」席德留亚向拉玛珠表示恭迎之意。
「对此朕感到无尽遗憾。」拉玛珠说了几句遗憾的话语。「这是朕之股肱的葬礼，朕毫无缺席之理。」
「倘若亡父听闻陛下之言，相信必感极度欣喜。」
「或许吧。」拉玛珠面带微笑，从移动坛上走了下来。
席德留亚的父亲名叫席德留亚．波尔治．席德．席兹，是直到近日仍官拜帝国宰相的男子。
这位故人生前对「休息」的概念极度不重视，而且他的性格也不容许自己与任何人虚耗时间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即便对方是皇帝也不例外。
如果让那名男子知道理论上应该是冷酷无情的亚维皇帝竟会将时间用在追忆死者的话，他一定会认为这是浪费时间的愚行吧——拉玛珠如此确信着。
只是皇帝也很清楚，其实席德留亚有时候也很难抗拒花坛栽培所带来的诱惑。
葬礼会场是一处圆形的空间，前宰相的灵柩就在会场中央。
拉玛珠经点了一下地面，此处并末装设重力控制系统，她以亚维人特有的轻盈姿态，左一点右一点的跃至灵柩旁边，在透明的圆筒状灵柩内上，前宰相的面容与生前几乎丝毫无异。
拉玛珠无言的向席德留亚道别，并将灵柩前的位置让给下一位出席者。
在这类场合，即使是皇帝也不会得到特别的礼遇，毕竟死者才是葬礼的主角。
拉玛珠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并以好的指尖轻触窿起于地板上的扶手，以防自己的身体向上空飘浮。
就在此刻，一名地上人驾驶一架飞行器，状似鲁莽的朝拉玛珠所在的地方直奔而来。
葬礼会场上的地上人其实不少，毕竟前宰相本人就是地上世界出身，而且他的官僚部属们也有许多并不具有青发的遗传基因。
不过这名鲁莽的地上人甚至连帝国人都不是，他是哈尼亚联邦的大使丁贵汉。
「陛下。」以地上人的标准而言，丁贵汉的动作相当利落，只见他似乎有意在拉玛珠的身旁落脚。
然而皇帝的武装侍从也迅速占领她身畔的空间，阻止了大使的行动，同时也紧握着凝集光枪的枪托。
「劳驾您为了我的臣下亲自前来，我很感谢，大使先生。」拉玛珠没妤气的说着客套话。
「岂敢，对在下而言，席德留亚阁下不愧为一位诤友。」大使的声调充满悲伤。如果这是演技的话，他绝对是个好演员。「奔赴此处吊丧应该不至于刻意到需要讨人感谢的地步才对。」
「是吗？那我就不用『感谢』了，我该用『遗憾』来向你致意。」
「真是非常抱歉。」丁贵汉深探向皇帝鞠躬，差点让自己的身体夫去平衡。「另外，说来惶恐，但不知陛下能否在稍后拨出一点时间给在下呢？」
看来这才是大使的真正来意，如果只是要一叙对亡友的追忆，比皇帝适合的谈话对象应该所在多有。
「您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吧。」拉玛珠冷冷的说：「若您刚才只是说客气话，那倒还好，表示您还不至于太放肆。」
「在下知道这项要求很无礼，还请您宽赦，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两国的和平着想。」丁贵汉反倒得寸进尺起来了。
「既然如此，去与宰相商议。」虽然前宰相死的突然，但拉玛珠还是毫不迟疑任命了新宰相，她将原使节厅长官布拉修升任至宰相之高位。
虽然与前任宰相比较，他在经验上稍有不足，但皇帝相信布拉修的才干足以负起这个重责大任，何况使节厅是掌管外交的机关，曾于该处任职的他对目前帝国唯一的邦交国「哈尼亚联邦」应该是知之甚详才对。
「真是非常遗憾，但宰相间下似乎不太愿意倾听下官的意见。」
「是吗？宰相在上奏时，可是说他花了许多时间在您身上哦。」
「但宰相合下也只有给在下时间而已。」丁贵汉不满的说。
「给时间不见得就保证能给结果。」
「话是如此……」
「即使是皇帝，」拉玛珠的语气已经转为训斥了。「擅自侵犯臣下职责亦为大忌，若您能明白这点，我会很高兴。」
「正因为在下明白，所以才斗胆进言。」
是不是该直接将他驱逐出场呢？武装侍卫以眼神请示着。
倒还不需要——拉玛珠动了动指尖做为响应。这个动作非常轻微，相信丁贵汉应该还不至于会察觉到才对。
「若只是站着会谈的话，我破例批准。」
「这是在下的荣幸。」
「不过，您可别误认自己刚获得一项新特权。」
「在下明白。」丁贵汉斜眼瞧了武装侍卫一眼后说：「既然如此，下官便将这里让给适合这个场合的人吧。」
拉玛珠极力克制自己脱口说出「就这么办」的冲动说：「那就稍后再会，葬礼结束后，就用我的移动坛送您归船。」
两人之间出现短暂的沉默，看来大使对接见时间过短这点相当不满。
其实大使馆就位于帝宫内部，换句话说拉玛珠大可以邀请大使共乘「卡普脱诺修号」回宫，这样一来就可以自然排定一段充足的会谈时间了。
然而皇帝当然不会轻易给予这名大使破格的礼遇，正如拉玛珠的推断，丁贵汉确实是很不满，不过这名大使并未让皇帝看穿自己的情绪，反倒深深将头低下来说：「这是在下的光荣，感谢您的恩准，陛下。」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所有出席葬礼的人也陆续向灵柩表示告别之意，当出席者跃向灵柩的频率急远下降之后，葬礼会场开始响起一阵声音。
虽说是「声音」，但它并非有内容的话语，在一开始，它只是一段低沉的吟唱。拉玛珠也将惜别之情透过自己的声音吟唱出去。
当轻跃至灵柩前的人不再出现后，吟唱声开始增强，随即笼罩整个会场，虽然一开始有点参差不齐，不过众人的歌声很快交织成优美的合音，他们在唱着亚维的挽歌，一段替一个亚维人的人生终点下一个美丽脚注的歌声。
在出身地上世界的人中，有许多人的遗愿其实是葬在自己的故乡土地上，不过席德留亚．波尔治．席德．席兹却选择以亚维人的角色担纲人生最后一场仪式的主角，而帝国也对他的选择报以最高程度的敬意。使用这座葬祭殿举办葬礼其实已经象征国葬级的礼遇，就算是皇族，也只有少数人得以在此处接受知交的悼念。
当亚维的挽歌响遍全会场时，一个黑得发亮的圆筒自天而降，缓缓罩住透明的灵柩，那是一具距今数亿年前，就已经被期待能守护前宰相遗体的棺柩外壳。
整个灵柩在被棺壳完全覆盖之后，便从地板缓缓向上扬升，准备装入电磁投射炮内，亚维挽歌的音量也跟着高扬起来。
灵柩装填完毕后，炮尾就立刻关闭，在下一个瞬间，葬祭殿便将灵柩射向银河中心。
灵柩加速度所带来的反作用力，在与葬祭殿的大质量相除后产生了舒适的模拟重力。
在模拟重力的牵引下，所有人的脚都在同一时间踩到了地板上，葬祭殿响起了一阵单调的「咚」声，在声响冒出来的同时，歌声也在众人的默契下嗄然而止。
葬礼结束了，拉玛珠又看了已被封闭的炮尾好一会。
以后的日子里，我又得目睹几回这样的光景呢？
她轻点地板，一路朝「哈尼亚联邦大使」等候的出口处跳跃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