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一个已经安份守己了十八年的挤奶工，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拿着燧发枪将铅弹一颗一颗的射进敌人的身体里。
没办法，现在整个哈塔罗斯公国的男人都到赛坦因河战线去了，维克多·斯图尔特大公只能让我们这些女人去抵御赛莱蒙斯人从南方发起的进攻。
这太疯狂了。
两年前，当征兵官将入伍通知书递到我面前时，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维克多那个老家伙犯了失心疯吗？天哪，征兵征到女人头上？下一步他是不是打算给那些拉炮的马匹也配发枪支弹药？
三个月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第一军团损失惨重，几乎丧失战斗力，第三军团则干脆全军覆没了。
真是悲惨。
从训练营出来直到今天，我已经参加过十二场战斗了。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我还没死，他们就会让我一直战斗下去，直到某天我铅弹击毙或被炮弹砸成一堆碎肉为止。
对面，那些赛莱蒙斯的乡巴佬在稍稍整顿了一下后，准备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我们已经三次击退了他们的进攻，不过这看起来大概不会是最后一次。阵地前，赛莱蒙斯人和我方士兵的尸体七横八竖，躺的到处都是。很多新打出来的弹坑正在冒着青烟，一些四周还散落着手脚、内脏或半个脑袋等人身上的‘零件’。
如果是在以前——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还是那个挤奶工的话，在看到这样的场面后，我应该早就吐得连苦胆水都出来了。
幸运的是，我已经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士兵；这种情形还无法令我动容。
在刚才的战斗中，站在我左边的詹妮脑袋上中了一枪，米白色的脑浆混着鲜血流得满脸都是。真可惜，她才20岁。我会怀念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尤其是她的床上功夫，好的让人吃不消。
说真的，这种情况确实很普遍……好吧，也许不是那么普遍，但也算不少。
接替詹妮的位置的是一个纽克兰顿人，名叫艾丽丝，我们都叫她艾琳，年仅17岁。
我看到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步伐也不太稳定，有点轻飘飘的。“嘿，艾琳。”我轻轻叫她。“噢，什么？”在叫了三遍后，她才回过神来。“啊，朱莉亚？什么事？”我撇撇嘴；新兵一般都这样，有些更严重，艾琳的情况还算是比较好的。“听我说，艾琳。”也许是出于老兵的尊严或其它什么诸如此类的东西，总之我正尝试着开导她。“听我说，艾琳。第一，别看那些乡巴佬的眼睛。第二，默念装弹的顺序。第三……”
正说着，从对面飞来一颗炮弹——听声音大概是9磅炮或12磅炮射出的——正砸在离我们前方不到二十码的位置，然后直直的弹向左边。我看到艾琳很明显的缩了一下身体，双眼四处乱瞄，好像正准备躲起来。
这可不行，玛丽中尉会抽她屁股的。我抓着艾琳的后脑勺，硬把她提起来。“第三……该死的，听我说话！”看她那副犹如受到惊吓的小鸡般的神情，我不由的发火了，一把掌狠狠抽在她的脸上。“现在，听到我说话了吗？”艾琳捂着脸点点头，眼神有点迷离，但好在总算稍微镇定了一些。“第三，跟着我，别到处乱跑，明白了吗？”
“举枪！”玛丽中尉抽出指挥刀，确认我们都准备好了以后，满意的的点了点头。“前进！”
越往前走，地上的尸体、弹坑和遗落的枪支就越多。前方，炮弹砸出的烟柱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一阵紧接着一阵的轰鸣声快要把人的内脏都给震出来了。
路上，一些被炮弹击中的倒霉蛋变成了满天飞的碎肉块——她们死得还算舒服——另一些则在地上一边扭动一边惨叫，然后声音逐渐沉寂下去，最后成为一具新的尸体。
直到最前线，我都没有被任何己方或敌方射出的炮弹击中。
如果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没有中枪，那今天就真是我的幸运日了。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我不得不说，那些赛莱蒙斯人的品味也太差劲了；难怪整个巴罗尼卡洲的人或当面或暗地里称他们为乡巴佬。
在离我们前方约150码的距离外，赛莱蒙斯王国的士兵正乱哄哄的前进着——配上他们那米黄色的军服和马缰绳似的皮带，看起来真是傻透了。我敢说，就他们那种表现，我们的男人一个打他们五们，女人一个打他们三个。我可不是在吹牛，而是几百年来都是只有我们揍他们的份；这是事实。
现在这群乡巴佬看我们在喀德里亚人的手上吃了亏就想过来捞点什么，我觉得我应该用手里的枪告诉他们：想都别想！
“立定！”玛丽中尉看着我们。“准备！”
对面，赛莱蒙斯军的指挥官们正在努力使手下的士兵在前进时保持线阵阵列。
“开火！”
一阵燧石撞击金属的‘叮’声和火药在枪管里爆炸的‘嘭’声响起，硝烟像大雾一样笼罩在我们前方。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