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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遥远的未来的日子里,我接到一个自称是阿凯FAN的人打来的电话,他对我说,阿凯曾经用过三把剑,声调很神秘,却异常清晰,在我开口之前,他就挂掉了电话.也许吧,我想,那个很多年以前,阿凯也许真的用过三把剑.
一平已经忘记了,他是怎样认识阿凯的,很多年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人间.事实上,记不记得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和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样,即使再历经千万次,结局也还是一样.一平记得因陀螺死的时候对他和乔加说过,一切都是宿命,因此一平就不再尝试着去改变什么.然而很多年过去了,有一些东西始终在他眼前不停的闪烁,一次一次的重复,一平一次一次的看见,他站在那个地方,等着阿凯过去,阿凯过去抱住他,一平说,我们回家吧,阿凯沉默不语,把他的一把剑插入了一平的胸口.那一年,阿凯和一平都是十六岁.
然而一平和阿凯都转世了,十六岁的那年,借助慧明大师的力量,一平并没有死去,阿凯也没有停止对一平的追杀.
一平后来曾经问过慧明大师,既然生老病死都是苦,为什么坚守在此岸的是忠诚,坚守在彼岸的却是背叛呢.慧明问一平,既然生老病死都是苦,那么你又何苦执着于阿凯的不能复活呢.一平离开了天空殿,他知道战争远远没有结束.
月光里,阿凯站在慧明大师雕像的手上,一平在下面仰望着阿凯,竟然是这样的遥不可及,周遭是须弥心是芥子,然而一切都没有沉睡,在那黑暗的夜晚里,一切都在开始和终结. 清冷的月光落下来,落在阿凯的盔甲上,竟然突然没有了光芒,黑色的盔甲,黑色的剑鞘,涟漪般的黑暗,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一平不停的颤动,那空中出现的仿佛如黑洞般的阿凯.
阿凯抽出剑,铮的一声,却是这样的悦耳,把这样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分成了两半,这里是未来,那边却是过去.一平听到阿凯说,一平你受伤了,要紧吗?一平开始诅咒这所谓的命运,于千万人的人群中,于千万年的时间的荒野里,如何独独是他和阿凯要走进这命定的杀戮,鲜血和战争.那么阿凯来吧,一切结束的迅速一点吧.
一平依然没有死在阿凯的剑下,这次救他的是力加,可是睿智的力加啊,你又如何要救我呢?
在昏睡了三天三夜以后,一平终于醒来了,在这样的春日阳光里,一平第一个看见了往日里的阿凯,胸口火烧般的疼痛,那是因陀螺留给他的最后纪念.大概一切都结束了,也许不是,然而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微微的有风,半挂在空中的帘子一荡一荡的飘忽在他和阿凯之间,而阿凯就站在那帘子的后面,略微有点零乱的长发从两边垂下来,身体微微的晃动了,是那个阿凯吗?从窗户里望出去,是终结了的而又重新开始的一切,早春的云如冻僵般的紧紧贴在天边,若有若无的水声断断续续的散开来,轻纱一样的笼罩着周围,柔和的阳光落在窗边,阿凯一动不动.一平扶住阿凯的肩膀说,阿凯你回来了?阿凯依然亲切温和的笑着,是啊,我回来了.
后来进来的是力加和吉祥天,在一个重新开始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灿烂的,一平回过头去,然而阿凯已经消失了,如同清烟一般,消荡在无边无际的宿命里,那么接下去的战争又从哪里开始呢?吉祥天抱住一平,相对无语,力加远远的站在一边,是啊,新的战争将如何来终结他和阿凯的命运?一平向外望去,早春季节,微风,无雨,苊子花开.
在对湿华的最后一击里,一平已经是这样的精疲力竭,梵天战甲破碎,一平倒在一边,一平想,原来自己的命运是如此的平淡,他梵天的继承人,竟然倒在湿华的面前,他试着回想过去,这一切是怎样的开始的,他如何和阿凯认识,他忘记了,阿凯的剑是如何插进他的胸口,他也忘了,胸口剧烈的疼痛,十六岁的那年,他来到了天界,慧明大师悲哀的眼神,因陀螺飘荡在天际的灵魂,然后是由美子,他的妹妹,她知道吗,她的哥哥要走了,他家院子里的樱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来,天空树终于也已经枯萎了,和一头红发的莎拉丝,结束了.
窒息的黑暗在慢慢的退去,他看见湿华在挣扎,他看见阿凯站在了湿华的后面,他的剑插进了湿华的身体,然后是开始.一平看见一条鱼从暗蓝色的海水里串出,迅速的飞行,他看见那鱼落在沙漠里,变成了阿凯的剑,他感觉得到自己斜斜的靠在了阿凯的身上,一平对阿凯说,违背了宿命,你会受到惩罚的.阿凯说,一平,你吃了很多苦吧?一平摇摇头,然后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插入了自己的身体,一平说,阿凯,为什么你的剑上留着眼泪,阿凯说,一平,我们都是要受到惩罚的人,如同那条落在沙漠里的鱼.后来他们都消失了,留下的是一平的鲜血和阿凯的眼泪.
恢复了和平的天界是这样的宁静,连夜色也变得愈发的温柔起来,人们指着天上的星星对他们的孩子说,你看,那最大的星星就是慧明大师,温柔而坚定的注视着天界,她身旁的那两颗星星是莎拉丝和牟尼,一如当初,坚定的守卫着慧明大师,那边一闪一闪的顽皮的变换位置的是马里千,在和他的莲加无数次的对视后,依然没有改变,温柔而且潇洒.小孩子问,那么阿凯呢?于是大人们啪的一下打在小孩的身上,不要胡说,阿凯怎么会有星星呢?
后来一平在一个寂静的山谷里找到了阿凯的那把剑,唯一一把没有进入过他身体的剑,山谷的四周开满了白色的小花,他知道阿凯终于离去了.这些许久的悲哀,他不曾懂过,这些渴望已久的自由,他未曾触摸过,也许从此不再回来,也许在遥远的天的那一边,重新开始.他把剑埋在土里,看看周围,依然没有改变,一平却是觉得恍若隔世,前尘来生,是劫是缘,一切莫管,就此离去,一分一秒也不停留,从此不再回头.
我反复的想,那个自称阿凯FAN的人究竟是谁,我决定按照显示的号码给他回电话,我一直在呼唤一个人,在呼唤一个联接,电话接通,传来的是一个清晰的女音:对不起,您播打的号码为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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