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I just run——说说《蜂蜜和四叶草》|『动漫主题讨论区』

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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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更多操作楼主发表于: 2005-10-16

I just run——说说《蜂蜜和四叶草》

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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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人们离开家门，迈步前行的时候，心中总是会怀着种种不同的情感，也编织着种种不同的梦想。但只要继续走下去，当脚下的道路开始与别人重合时，他就会发现，虽然每一条道路都有所不同，但它们延伸的方向，其实都是遥远地平线上的同一个地方。

　　那里像蜂蜜一样甜美，像阳光一样温暖，生长着能使人幸福的四叶三叶草。

　抚摸青春的外套

　　纤细而充满力量的双手轻轻揉捏着陶土。那双美丽的眼睛依然是一如往昔地清澈，在无袖的紧身上衣后面随便地束着长发。他看着那双白净的臂膊，从认真的动作中感受到了在她心中包藏的温柔和坚强。

　　真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或许，他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拒绝她；她和他是那样相像。同样是漫长、痛苦的思恋，自己心许的人又同样离自己那么遥远，无论怎么伸手都够不到衣服的边。——然而，尽管无望，尽管知道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远，山田还是像他自己正在做的那样，一如既往地追赶着他，奔向彩虹的彼端，追赶着传说中埋藏有幸福的那座山。

　　他知道，和自己一样，山田也是无法放弃。她无法放弃那头茶色的软发，无法放弃眼镜后温柔的目光，无法放弃洗得干干净净的衬衫上、那好闻的味道。——她永远记得这些，正如她永远记得那一天，在日本第二大的摩天轮上，她和他真正地坐在一起，静静穿越冬日的天空。

　　但是，也就是在跑向那似乎永远也跑不到的摩天轮的时候，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怎么也无法进入他心中留给理花的位置，而且，越是追赶，在自己的胸中就越来越多地充满着虚空。面对面度过十七分钟之后，从摩天轮上下来，真山体贴地为她递上一罐饮料；她看着他，在他的心里看到了同样的虚空。

　　——在那个很大很大、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上，什么也没有。每当想把自己的幸福摆上那个位置时，幸福总是从手指缝中溜走，自己纤细的双手拼命地合上又合上，可就是合不拢。

　　（这棵折断的紫苏，要怎么办呢？把它从断的地方掐掉吗？可是，断枝前端的小叶，还是很有精神的呀……）

　　虽然也曾说出来过，也曾努力追求，但事实也许正如后来野宫所说的那样，她只是在利用真山的温柔，逃避未知的将来。——即使是逃避，也要这么痛苦吗？折断的紫苏被自身的重量再度压断，可她只能静静地看着，无法动手。

　　喜欢你啊，喜欢你。背上的女孩只是重复着单调的话语，眼泪慢慢地沾湿柔软上衣的背后。此时此刻，突然惊觉，这些话仿佛不是只从她一人的口中说出，而聆听着这些话的，也不是正在背负着她的这一个男人。嗯，嗯，谢谢。他也只能用同样单调的语言回答背后的人儿；在那一瞬间，在他的面前仿佛出现了理花的形象，而在他和理花之间，又横贯着一道已然消逝但又无法逾越的墙壁，——或者，也可以把它称为深渊或鸿沟。

　　夜晚，看着公寓中那久久不灭的灯光，他总感觉，那深渊就在他所爱的人的脚下，只要再向前走一步，她就会被大地吞噬，被无法抹去的罪恶感和回忆拉入永远的黑暗。——在深渊对岸，他也正在拼命地想向理花喊出同样的话，但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在无声的呼唤中，只见她抬起头，痛苦地向他微微一笑；拐杖支撑着那纤瘦的身躯，宛若秋风中的黄叶颤抖在枝头。

　　理花身上的伤痕是那样地沉重，她心中的创口更是从未愈合。负担着如此巨大的、对亡夫的记忆，再加上同样沉重的自责，她那细弱的肩膀能够承受得住吗？就像那双高跟鞋一样，经过了多少年头，一次次地损坏，一次次地补修。可是，它总有一天会再也承受不住这份压力，完全崩溃、再也无法修复吧？那么，除了一直留在她身边，帮助她、安慰她，他别无选择。当然，他不放心山田，但这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一种呵护、一种溺爱。他不希望山田因他而受到更大的伤害，其实，孰不知，正是因为真山自己的呵护，才使山田更加不愿了断这无望无果的爱。如果没有野宫的出现和强行介入，他们的这种关系还不知要维持多长时间；也许，那就得等到再过几年、他们真正长大成人之后，而且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人生也会更加长久地停滞不前。

　　抚摸着自己身上那件名为青春的外套。尽管已经不是大学生，这件衣服却依然穿在真山、山田，以及他们那几个同龄友人的心中。穿着这套青春之衣——或者，青春之壳——的人，是一定会为自己的选择踌躇着、犹疑不决，对未来充满不安的期待，纯真的心灵还没有被世故污染吧。真山对已经“脱壳”的野宫，是既羡慕又看不惯；其实，对说着“未完成的家伙真麻烦”之类话的野宫而言，在那前辈看见后辈时常有的微笑背后，难道不是也有一点点的嫉妒和心酸？

　　一年前，尽管真山的温暖被满怀自责的理花拒绝、推出门外，但无论是他还是理花都明白，他终有一日定将回来。时隔一年之后，在医院中的重逢，二人间那时光的断层消逝得竟是如此理所当然。真山几乎是不由分说地回到理花身边，替换了那根颤抖的拐杖，将她伤痕累累的身躯撑住、温柔地包裹起来。不经意之间，他也自然放开了山田身上最大的束缚，不再把她当小孩子溺爱。随着山田和野宫之间距离的渐渐缩短，他和山田也渐渐开始告别青春的梦幻时代。在梦中，无论是喜悦无限还是痛苦满怀，等梦醒来时，这些都将是珍贵的人生体验。

　　时光流逝，岁月荏苒。当少年成为大人时，青春的外套必会脱去，换上的衣服也许朴素沉重，但更能抵挡世间的雪雨风寒。青春之花谢了，结出青涩的果实；一边培育果实一边走在路上，当果实成熟之时，也许就能够到达心中的那个地方，当年朋友们在河滩边的草地里找了半天没有找见的东西也将近在脚旁。

　　——那四叶的三叶草啊。

　蜂蜜，四叶草

　　作为作品两条叙事线之一的核心人物，竹本在前面很大一部分时间中根本就不像个男主角。既不抢眼，戏份也不算多，总是自顾自地在心中烦恼着、迷惘着，为自己的人生和前进道路发愁。无论是学业还是社会知识，他都有许多不足。这不是他的过错：有不足才有进步，有迷茫才会去找寻。虽然没有真山那么老练，他、小海、森田之间幼稚的恋爱也远不能与另一组刻骨铭心的三角恋相比，但他毕竟是在认真地、全心全意地学习着、寻找着、恋爱着。他正是这样的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普通的青年人，正因如此，我们才能从他身上看到更多属于自己的影子，或者说，竹本就是我们在这部作品里的化身：不成熟的、软弱的、迷茫的、平凡的，而且还把青春之壳好好地穿在身上，正和我们一样。

　　什么是我的目标？我怎样才能找到？每个人都曾在心中有过这样的想法。竹本在整个大学生活中，一直在寻求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但无人能替他解答。三个月、半年、一年；摩天轮就像巨大的钟表，表针永无休止地转着，时间的声音轻轻吹过耳畔，不留痕迹，悄无声息，却又震撼无比。四年的大学生活甜甜地，淡淡地，过得飞快，转瞬间就已经到了即将毕业的时刻；这四年的光阴有几天被自己虚掷？自己得到了什么，创造了什么？毕业之后自己能干什么？对自己有什么帮助？竹本的迷惑即根源于此。由许许多多的想法堆积起来，那有形的“青春之塔”不能告诉人任何事情，就算砸了再做，也是一样；累得吐血也什么都没得到，情感压抑着不敢表达，应聘的公司全军覆没，家人的安慰也减轻不了多少心头的痛苦。难道自己会就这样永远迷惘下去，变成没有用的人？——在心头涌动着沉重的波浪，此时，小海坚强地奋斗着的身影终于令所有压力一下决堤。

　　小海在竹本的心中占据着绝大的分量。她就像用糖做成的人偶一般，甜蜜、娇小、可爱，在那小小的身体中还蕴藏着无穷的天才。带着自己的才能被阿修从那宁静的小乡村领出来，她被寄予了沉重的希望，就如脚上扣着黄金的脚镣，每走一步都是真正的“金色前途”。她和森田不同，森田可以自由自在地用自己的才干赚钱，仿佛世间没有忧愁般地活着；那根本就不是平常人的生活，也非我们能够企望。——被多少人的期望和自己一个人的孤独压迫着，她来到了滨美，这才遇见阿修之外的第一群朋友。快乐地、喧闹地生活着，连她也在一点一滴地改变，软弱的双肩开始变得坚强。我想，无论对竹本还是森田，她都谈不上真正的爱；那只是一种朦胧的好感，只有耐心浇灌才能长出爱情的萌芽。

　　相较起来，竹本的才能不及小海，也不及森田；也许正因为是这样，和总是头脑脱线的森田比起来，竹本显得更加不起眼，可却也更加成熟稳重，在后面守护着小海，帮助她继续行走向前。然后，在小海终于被周围大人的期待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除了阿修，也只有他能马上理解小海，并在心里为小海选择了宁静平凡的生活默默祝福。

　　那么，小海对自己的未来又是怎么想？经过被朋友围绕的这几年，她已经成熟了许多，也获得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坚强、主见。其实，她选择隐居在乡村，而不让自己的才华更猛烈地放射光芒，这真的好吗？作品中摆出了赞成和反对的两种看法，羽海野其实没有明确作出评判。毕竟，这只能说是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如果人的价值观不同，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将会截然相反。花本老师也只是说了一句“不管选择哪条道路，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对于小海的决定，也许这才是最合理的回答，她终究只是一个19岁的女孩，还有遥远、漫长的人生道路摆在她面前。只要努力，只要努力就好；她也许不知道，正是自己的努力和坚强使竹本走上旅途，去发现那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之所。

　　——那么，你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呢？是流传万世的不朽名望，还是洒在自家中庭前的、那一缕安静的阳光？

　　这应该是一个不用思考就能回答的问题。

　I just run——我只是在跑

　　骑着自行车，从东京到仙台，从仙台到北海道。露宿、打工、讨水、问路，成百上千公里的道路用车轮一点点丈量，量出自己的界限，量出自己心灵之旅路程的总长。不过，这旅程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只是想看看，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究竟能把自己带到什么样的方向。

　　——“你为何而跑？”

　　“我只是在跑。”

　　仙台的寺庙，打工的两个星期。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能够干些什么，丢弃旧的蓝色自行车，骑上前行者的车子，踏上新的旅途。

　　在北海道，骑着车跟列车比赛。那是父亲在世时连一次也没有坐过的列车，不断追逐着它，仿佛父亲正在看着自己，像小时候一样，那辆涂着星星的列车越开越远，驶向看不见的远方。

　　国土最北端之地，日本的尽头。那里竟是超乎想象的天高云淡，充满生机勃勃的光芒。

　　……真是不可思议啊。

　　刚刚发现，这里离自己的家是这样地近。无论目标在哪里，只要离开家门，迈步前行，就总会到达自己梦想的地方，自己所寻求的也只有在生活的历练中才能找到。其实，有没有确定的目标也无关紧要，只要开始前进，就已经在心底设好了旅途的目标。

　　然后，所要做的，就只是坚定地、脚踏实地地，想自己的目标一点点前进吧？

　　其实，所有人在最后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无论是被恋爱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人们，还是被非比寻常的重担压得太久的她。就连那个成天像孩子一样拼命地疯玩的人，不也是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着吗？虽然他的头脑里会产生什么样的目标是谁都无法想象的……

　　——但那里一定是像蜂蜜一样甜美，像阳光一样温暖，生长着能使人幸福的四叶三叶草。

　　蜂蜜，还有四叶草。只要有它们就足够了。明明知道是被过度浪漫化了的故事，可还是如此令人心醉，无论是那轻快的音乐、柔和的色调、令心头一下抽紧的痛苦，还是适如其份的搞笑。至于在漫画和动画中不断重复的那些符号：冰箱、自行车、摩天轮等等，它们承担了太多意义，得到了太多强调。尽管那确实是很好的，但仍不能免除少许的矫揉。

　　……

　　听着海鸥的鸣叫，登上高台，向海平面的方向凭栏远眺，然后，看一看自己被晒黑的皮肤，微笑。

　　“回去吧。回到你的、我的、大家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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