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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凉子的微笑
“我要杀了你，然后看看凉宫春日会有什么反应！”
柔顺的长发、白皙的肌肤、明媚的双眸、纤细的长腿，还有那让人为之一亮的完美微笑——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少女高中生。但现在显然不是欣赏这些的时候，因为这位美人手里正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军刀。
朝仓凉子打算杀了我，而且不是在开玩笑！
更糟的是，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完全不听使唤了，简直就好像被美杜莎凝视后成为石像的倒霉鬼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仓步步逼近。
“或许一开始我就该这么做了。”从刀刃上反射的夕阳光芒亮得刺眼，“只要你一死，凉宫春日一定会出现反应。说不定会产生巨大的资讯爆发，让我们观察到些什么，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算哪门子的杀人理由啊，就算是谋财害命也比现在的理由好多了！
“你不喜欢死吗？不想被杀死吗？我对有机生命体的死亡并没有什么概念。”
“少在这里自以为是了。”不知为何，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我顿时愤怒起来——既然免不了会挂，不如死前逞个口舌之快，“连情感这种事情都分不清楚，哪有资格来谈什么信息爆发啊！”
朝仓在一瞬间愣了愣，接着抿紧嘴唇。
“对于身为人机交互界面的我来说，没必要了解‘情感’那样的东西。何况，只要模仿着作出微笑的动作，人类同样分不出真假，不是吗？”湛蓝色的瞳孔掺杂进了冷酷与无情，凉子顿了顿，随后举起匕首。
“抱歉，你必须死在这里。”
我感觉到朝仓高高地举起军刀。她会先从哪里开始下手？是颈动脉，心脏？要是可以先知道的话，起码能有个心理准备。起码让我闭上眼睛……不行，我才不要为了这种白烂的理由挂掉！
就在我拼命地试图对抗石化状态时，清脆的破裂声灌进了耳朵，紧接着瓦砾堆猛然落下。水泥的碎片击中我的头，害我痛得要命，可恶！不停落下的白色小石块让我灰头工脸的，这么大的量，想必也把朝仓弄得灰头土脸吧！虽然很想确认她的情况，但身体却难以动弹……
咦？现在可以动了。
我抬起头猛地一看——越过某人娇小的肩头，映照入双眼的是朝仓惊讶的表情。而挡在我身前的这个人是……长门有希。
长门的右手抓住了闪烁的刀锋，就那样轻轻松松地截停了朝仓的突刺。
“每个程式都太简单了。”尽管目前的状况对我来说异常危险，但长门的嗓音一如往常地平静，“天花板附近的空间与资讯封锁并不周全，所以才让我发现，趁机侵入。”
“你是想要救阿虚同学吗？”攻击失败，然而朝仓非但不生气，神色反而缓和了下来，“资讯统合体的意志可是不容反抗的。”
“但‘那部分’资讯统合体并非创造我的‘这部分’ 资讯统合体，所以我没必要接受那样的命令。”长门的视线和朝仓接合在一起，两名超越人类的存在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而无论创造者的命令如何，作为辅助者的你也绝对不能独断专行。”
“创造者的命令才是绝对的，而你的不是。” 不知为何，总觉得凉子说这话时的眼神很寂寞。
“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解除你的资讯结合。”
“来试试看吧！”班长的表情依然平稳，“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个教室属于我的资讯控制范围，所以不要以为拥有更多力量就一定有胜算。”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长门回答，“现在，进行解除资讯结合的申请。”
长门有希和朝仓凉子并没有移动脚步，至少我没有看见她们移动脚步，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突然拉大了，她们占据了教室的东西两侧，聚精会神地盯住对手，谁也不说一句话。
至于我这个普通人，只能躲在长门身后三米的地方，不知所措地等待战斗结果。
第一击是凉子发动的，她优雅地甩了一下右手，那柄锋利的军刀就化为一道亮线，呼啸着射向目标。但是长门根本没有闪避的打算——也不能闪避，因为后面就是我——她只是伸出食指指向旋转的军刀，嘴巴飞快地动了起来。或许是咒语一类的东西吧，因为她的呢喃刚开了个头，军刀就静止在空中不动了，好像被冻结了一样。
接着，刀刃的表面便出现了颗颗锈斑，红褐色的铁锈疯狂蔓延，急速地侵蚀这把锋利的武器。只是一小会儿时间，朝仓的匕首就完全成了一堆铁灰，然后散落一地。
轮到长门攻击了。
“从数据库中侦察连续代号，鉴定代号资料，进行朝仓凉子的敌性与判定，中止攻击性资讯战斗，解除该对象的有机资讯连结。”
仿佛朝水面中投入石子一样，教室中的空气如涟漪般泛起阵阵波纹，为波动的视觉影响，一切都化为几何学的图案，呈现扭曲漩涡状，那奇妙的视觉效果就像走进游乐园的惊奇屋一样，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如果不认真点的话，你的机能一定会比我早停止。”藏身于缤纷色彩的海市蜃楼中，朝仓凉子淡淡地说，“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设定为全力攻击了。”
她的话音刚落，无数支锋利的长矛便从虚空中显现，如急雨般飞射而来。与此同时，长门也作出了相同的举动，剧烈的轰鸣声和闪光逼得我趴在地上，生怕被这种爆炸扫到一点。
我可是个普通人，如果真被扫到了，恐怕不是住院一周就能摆平的啊。
当一切归于寂静时，我让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教室，或者说被长门改造过的这个房间依然存在，不过却有了一些可怕的变化——长门有希和朝仓凉子正面对抗的地方产生了巨大的空间裂痕，就像被巨大的爪子撕开了空间一样，资讯统合体之间的战斗破坏了世界的完整，至少在这一小段时间内，世界被改变了。
“继续能量形式的攻击，可能会破坏资讯的封锁。”长门直接了当地说，并没有谈判的意思在内。
朝仓沉默地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停止了美国空军式的地毯对轰。
看来在对人类隐瞒身份这一点上，资讯统合体之间并没有分歧。
“只使用资讯攻击也没关系，我倒要看看你能在这里支撑到什么时候。”凉子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柄日本刀，明晃晃的锋芒看上去气势骇人。
接着，朝仓凉子微微动了动嘴唇，同时开始沿着一条直线缓缓行走。朝仓每迈出一步，便有一个与其本人一模一样的幻影在她刚才站立过的地方出现，并且以慢一拍的方式跟随主人的行动。
几分钟以后，我的眼前已经站满了朝仓凉子，每一个都手持着冰冷的长刀，以冷淡的神情注视着这边，光是看着那些动作就让人头晕。最后，朝仓走回了最初的出发点，和自己的幻影首尾相接，做着相似的表情和动作，脚步缓慢，无声无息，但却从中散发出巨大的压迫感。
布局已经完成，凉子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
可是长门一点都没有惊惶失措的样子——并不是说我察觉不到，而是的确没有那种几毫米式的惊讶表情。长门有希的右手在身前突然划出一个圆形的轨迹，那样子就像是要拨开无形的云雾。
下一瞬间，无数道强光从朝仓的体内爆发出来，接着，所有的幻影便全都化为晶亮的沙砾崩解。只有站在最左侧的那位依然站立着，周身包裹在一层淡蓝色的防御罩中。
“你……你这家伙！”真正的凉子恼恨地叫出来，“难道在我使用资讯前就埋下了破坏因子？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你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了，所以才漏过了复查的步骤。”即使破解了对手的强力攻击，长门也还是面无表情。
“既然资讯干扰式的攻击无效，只能用蛮横一点的力量了。”朝仓的嘴唇再次动了起来，就好象一个真正的魔女那样。接着，她身旁的地面突然隆起，伸出了一个类似电源接口的东西。
凉子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日本刀插了进去。强大的电光顺着那个接口灌入刀身，缠绕上班长的全身，最后在她的右手中形成一团灼热的光球。
“以纯粹的资讯为媒介果然无法伤害到你，现在我已经贯通了全市的电力，长门同学，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朝仓流露出胜利的微笑，右手一抖，上百万伏特的电能在一瞬间纠结成型，竟然变成了一条至少有两米多长的巨大黑色猎犬！
“是高伏特球电的放电——‘黑犬兽’。最初在英国出现的超自然现象。”
喂喂，长门有希同学，那条狗就要跑过来咬人了，现在可不是悠闲鉴定怪物历史的时候啊！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防御非资讯类攻击。”
黑色猎犬咆哮着步步进逼，但当长门静静凝视着它那双游走着火花的眼睛时，这庞然大物却停下了步伐，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由百万伏特的电流凝聚而成的野兽大概可以融化坦克的装甲，但是它在娇小的目标面前却显得无比渺小，它开始发抖，瑟缩起来，如同一只面对发怒的主人的宠物，长门有希用资讯降服了它！
朝仓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黑猎犬的控制权落入敌手，她锁起姣好的眉头，同样开始使用强力的资讯操纵：“走过去！让长门以为自己成功了，然后在足够近的距离内发动攻击！优先目标是长门有希，不用去管其他干扰因素，只要毁灭长门有希就可以了！”
黑犬兽的脸部出现了痉挛，它的尾巴不自然地来回甩动，双眼中迸裂出剧烈的火焰，爪子不停地刮削着地面。两种相互矛盾的命令同时出现在它的头脑中，这痛苦可绝非人格分裂或是电线短路可以比拟的。一方面，黑色猎犬试图向长门有希的方向移动，向那个短发的女孩俯首称臣，但另一个命令却要它用利爪将其撕碎。
原本或许二选一就行了，但是双方的资讯对于自己来说都具有压倒性优势，根本无法违抗。所以，它唯一的选择只有这个了——
分裂。
细胞分裂我曾经在生物课上学过，不过电流要怎么分裂却从来不知道。而且，从结果来看，似乎黑犬兽并不知道该如何学习一下它的细胞前辈，因为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变成两条狗，而是彻底爆炸了！
剧烈的轰鸣声和电流肆虐的光芒充斥了整个空间，我的全身再度麻痹起来——不是因为朝仓的关系，而是因为四下游走的电流也灌进了我的肉体，好在这种程度的痛苦还能忍受。
而当一切归于平静后，我看到对面的凉子正在不停地喘气。
黑犬兽的脑子是一个战场，两个对手在这个小小的战场中消耗了极大的体力，甚至比之刚才的资讯碰撞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要抵御爆炸带来的冲击波，双方都觉得有些疲劳了。
不过，长门的状况或许要好些吧？
当我将视线转回到有希身上时，意识却在一瞬间凝固了——长门的水手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夺目的红色。
在爆炸中，凉子掷出的日本刀正中了目标，从长门有希的胸前贯入，后背穿出，完全刺透了那娇小的身躯。
“长门！”目睹这景象，我下意识地想要跑过去。
“你别动。”
长门瞄了瞄插在胸口的日本刀，淡然地说道。鲜血开始在她的脚边汇集。
“我没事。”
天哪，这哪叫没事啊！
“其实啊，我本来是瞄准了阿虚同学投掷过去的，但是没想到在最后会贯穿意料之外的目标。”经过了长久的沉默之后，朝仓凉子开口说道，“长门有希，你的行动能力的确在我之上，但是……现在胜负已分了。”
不知为何，朝仓完全没有任何胜利后的喜悦，相反，她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宜察觉的波澜：“告诉我，长门同学，阿虚同学真的具有这种价值，以至于你不惜代替他被毁灭吗？”
“你可以和自己的创造者进行确认。”
“别开玩笑了！如果可以那么做我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原本一直保持着冷静姿态的班长，却突然因为这句话而情绪爆发，“如果资讯统合体真的认为阿虚比较重要，你为什么无法动用支援手段呢？”
“不过算了……”她说着叹了口气，“那么，我就在此将你的资讯解除，然后……”
凉子用冰冷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眼。
接着，她打了个响指。伴随着这声音，串在长门身上的日本刀就象手雷一样爆炸了开来。这一击的威力大得难以想象，即使长门周身环绕的防护罩也没能挡下。长门有希全身的毛细血管几乎全部碎裂，她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用鲜血淋漓的双手勉强支撑住身体。
“本来还以为取得胜利的人会是你才对，结果最后还是必须杀了阿虚……长门，你太让我失望了。”
朝仓凉子流露出略带不甘的表情。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就让你失去意识了吗？不仅眼神涣散，而且连嘴唇都在颤抖了。
等等，嘴唇？
不，不对，那不是什么肉体上的痉挛，而是资讯攻击！
不好！朝仓凉子急忙向长门有希伸开五指，她刚要进行下一轮攻击，却看见数不胜数的雪花从眼前飞过，晶莹剃透、六棱形的雪花，如同梦幻中的景象。
当班长方寸大乱地挥开眼前白茫茫的飞雪时，长门有希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她原先立足的地方只留下一滩血迹。
接着，一只手轻柔地抚在朝仓凉子的背上。
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强大的冲击波将班长整个打飞了出去，然后猛地撞上坚硬的墙壁。
大概是因为资讯封锁者被击败的关系，空间也恢复正常了。周围的空间在这次撞击中颤抖了一下，接着，包裹住视线的那些几何图案逐渐淡化，海市蜃楼般的景色消失，取而代之出现的是几乎被彻底毁坏的教室，墙上的电源插头还在不停地冒烟。
“你的确很优秀。”长门缓缓走向墙角瘫在地上的凉子，“让我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得到一次完整的资讯攻击时机。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结果还是失败了……”朝仓的表情反而意外地平静，“不过这样也好。对于犹豫不决的我来说，这样的结果比较能接受……”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轻得根本没办法听清。
朝仓凉子看着我的神情又恢复成同班同学的样子了。
“这么一来，你就能继续活下去了。不过阿虚同学可不要掉以轻心，因为资讯统合体并不是很团结，有好几个跟我一样拥有反派的意识。这点就跟人类一样。或许下次又会有像我这样的激进派出现。也说不定届时操纵长门的人想法已经改变，转而刺杀你。”
长门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对着凉子伸出手。
不过看样子……似乎不是要去拉对方起身啊？
“资讯连结解除，开始。”
咦？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要……杀掉凉子啊？
“对于资讯统合体的人机交互界面来说，并没有所谓的死亡，只是朝仓凉子这个存在将会被抹消而已。”长门淡淡地解释，“不过，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也可以用死亡这个概念来理解。”
“真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杀死朝仓凉子……”
“她的行为已经对你的存在构成了直接威胁，从而对凉宫春日构成间接威胁，按推断必然会对这个世界的资讯流动造成无法预测的影响。”短发的女孩看了我一眼，我完全无法解读那眼神中的想法，“而且， 如果现在停手的话，她在未来的行为同样是难以预料的。”
“即使无法预测，我还是觉得不该这么做。”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其实，那是我的声音，只是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这么说罢了。
如果必须给出答案的话，或许一方面我不希望长门抹消掉自己的同类——那肯定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经历；另一方面，或许……我并不希望朝仓凉子，这个以完美优等生形象出现在这里，总是带着微笑的女孩就这样消失。
虽然对方似乎一开始就打算制我于死地，不过，现在有长门在，朝仓应该不会再发飙了。
算了。我放弃了找个理由的想法，总之，以本人匮乏的表达能力，根本无法讲清楚想要避免朝仓消失的原因。
“我明白了。”
出乎意料，长门什么也没反驳，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答应下来了。
“那么我去叫救护车！”看着一站一躺浑身是血的两名女生，我连忙掏出手机。希望刚才的战斗没把这东西搞坏。
“不用。”长门先是看了看天花板，然后望向保持着沉默的朝仓凉子：“由我来进行恢复即可。”
沙子的崩落已经停止。
“除去不纯物质，重新构成教室。”
她话一说完，熟悉的一年五班教室重新出现在眼前。没错，就像录影带倒带似的，室内的一切除都恢复到原本的模样。白色的细沙生出了黑板，导师桌，课桌，里面的摆设就根我今天放学前看到的一模一样。目睹这情况的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要不是亲眼目睹，我可能会认为这是精湛的电脑动画所做出来的效果。原本是墙壁的地方出现了窗框，半透明的毛玻璃也出现了。试着看了看自己桌子的抽屉，发现里面该在的东西全部都在。
当然，长门身上的血迹和伤口也全都消失了。
“你现在应该可以站起来了吧？”我站在长门旁边问朝仓，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恩。”被击败的班长意外地安静。朝仓既没有道谢也没有说其他什么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利索地站起身。
“我啊，现在稍微有点明白了。”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长发的女孩停下步伐，“为什么凉宫春日会选上你作为她的同伴。”
“是吗？”我耸了耸肩。
我可不认为被春日呼来唤去的有什么能够影响宇宙的意义在其中。
“既然明白了的话，那就请将那想法转达给你的创造者吧，否则的话，我想以后必定还会出现类似的状况。”再次出乎我的意料，长门却接过了话头，“下一次我不会就这么停止的，至少也要得到安定的结局。”
虽然就春日来看这种语调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对于这个永远面无表情的读书少女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最强的语气了。
“恩。”朝仓避开了我和长门的视线，然后走向教室门口。
就这样结束了吧？我这样想着，使劲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
对于其他人来说，教室依然是那个教室，所以等于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全身酸痛的肌肉却在不时提醒我，外星人是确实存在的，她们不仅以女子高中生的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且还掌握着足以毁掉日本自卫队的力量。
昨天的动作太剧烈了，大腿好酸。接下来的爬坡肯定会很惨。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突然从身旁传了过来。
“好慢喔！”
当我意识到是谁在打招呼时，禁不住吓了一大跳，身体也迅速地跳到两米之外。
朝仓凉子就站在我眼前，一边拨弄着整洁的长直发，一边对我露出招牌式的完美笑容。
不过这一次，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完美。因为她的神情中带上了一点点犹豫，一点点不安，还有一点点怯懦。
“有什么事？”我问，虽然语气没差，不过怀抱着戒心是肯定的——有谁会对昨天还拿刀刺你的人温柔相向？何况长门现在又不在我身边。
“看来你还愿意和我说话呢。”朝仓似乎安心了不少， “其实，我和长门住同一幢公寓，只是房间不同。昨天晚上我已经去向她道谢过了，现在资讯统合体之间基本已经达成了妥协……虽然不清楚究竟能维持多久。”
然后？
“阿虚同学大概对资讯统合体还没有具体的概念吧？”凉子问。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不过我只能点点头。
“我和长门同学都是由资讯统合体创造出来的人机交互界面，不过我的创造者和她的创造者却并非同一个个体，所以我们所得到的授意也并不相同。虽然长门是我的上司，但是创造者的命令才是最优先的。”朝仓的说明听起来比长门的简单多了，大概是因为她的性格原因吧？
因为性格不同，所以才会有开朗的班长朝仓凉子，所以才会有喜欢读书的安静少女长门有希，否则就根本分不出来了。
我想，凉子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没有察觉到而已。
“我已经向激进派提交了相关报告和检讨，正在等待进一步的指示。”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凉子一边解释一边低着头盯着地面，“不过你可别误会，我并不是想要推卸责任，虽然昨天的行为是由资讯统合体授意执行，但是我本人同样是对此表示赞成的。”
“换句话说，朝仓凉子自己的选择就是要杀死阿虚同学。”她以坚决的口吻说着，突然抬起头直直地凝视着我，“所以……现在理应由我自己来做个了结。”
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至少暂时告一段落了，所谓的‘了结’又是什么？我调整一下呼吸，准备开口发问的前一秒，突然间朝仓凉子对着我双手合十。
“抱歉！”
这句话让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我吃惊之余，原本的戒心和不愉快心情顿时全部烟消云散。
笨蛋，现在可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呃，你向我道歉反而是我要伤脑筋了……”正思考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却再次坚决起来。
“不过，你可不要以为我道歉以后就会认同资讯统合体的保守做法。”朝仓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才不会就这样罢手呢！”
什、什么！？难道你还打算再次刺杀我？长门！长门在哪里？周围有没有人可以救我一下，哪怕只有目击者也好呀，至少可以叫警察或者自卫队过来，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正当我惊慌失措的时候，朝仓却突然轻盈地跳到身前，仰起头就这样看着我。
要动手了吗！
但是……未免靠得也太近了。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凉子的呼吸，闻到那股淡淡的发香。如果此刻有镜子的话，真想看看现在的自己的脸色究竟是被吓到煞白还是害羞到通红。
“这一次哦……”
“我要当你的女友，然后看看凉宫春日会有什么反应！”
迎着初升的朝阳，朝仓凉子一边说出让人心跳加速的告白，一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