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鼠：哈……||有偶这样发文的吗？？？请版主见谅，偶一看到置顶的有偶的三篇就有点担心，真像刷屏……抱歉抱歉，每天都来灌。因为喜欢漫游嘛～～^^||（这算是一个合适的理由么？）
[原创][棋魂bl同人]因你而存在1（不喜欢请勿入） [原创][棋魂bl同人]因你而存在2-5（不喜欢请勿入） 6
坐在烤炉前，亮拿着棋谱在看。明子将暖气炉拿到棋室去了，所以有些感冒的亮只有坐在烤炉前。那天的雪仗，真是打得太惨了。光说是去报仇，结果却成了两方对垒战，连带自己也被打得满身是雪。毛衣沾了雪，雪化成水，凝结成冰，寒意慢慢地渗了进来，就此感冒。
呵呵……亮忍不住笑出声来。算是幸运吧，因为感冒的缘故，自己第二天的指导对局就取消了。很难得的快乐的时刻，尤其是看到光被击中屁股时那又惊又跳，拚命找越智麻烦的表情——比任何人都天真率直又充满阳光般的气质，是自己最欣赏，也最没辙的魅力。亮的眼神里透出了淡淡的柔情，那一天的四目相对，无庸置疑的吸引，已经告诉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究竟是什么。
亮撑着头看向窗外，那不断飘落的雪花，仿佛停留住了时间，停留住了心情。温暖、温馨而甜蜜的感觉充溢了心房，那是真真切切的幸福感。
翻过下页的棋谱，亮将神思再度集中到了研究棋谱上。比起之前不明所以的不安来，现在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情，反而可以令自己冷静。
“啊欠！”
亮拿毛巾捂住了鼻子——感冒的感觉真是很糟糕，但愿今天过了就能好，不然明天的对局脑筋不清醒会输棋的。
同一时刻，光家。光坐在暖炉前发呆，从来不知道烦恼的自己，在佐为消失后，比以前容易受打击了。
“阿光，要吃饭团吗？”
“不要。”
心情很烦闷，没胃口吃任何东西。光翻开棋谱，却看不进去。稍一分神，亮的身影就闯进了大脑，雨中的身影，雪中的身影，最清晰的，是和绪方在一起的亮。没想到绪方也会孩子气地玩雪，而且是跟亮，在看到那个情景的时候有种打击的感觉。那天下午与和谷他们一起打雪仗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碰到亮，更没想到亮会跟绪方在一起进行同样的活动。那家伙，只有表面上的冷漠吧。不管是对围棋还是对自己，那份追逐的热情，一直隐藏在心里面。
光妈端着饭团走进来，看见光手里的棋谱快贴到暖炉上去了，不禁大叫一声，劈手夺了过来，瞪着光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爱惜书？要是书烤焦了，你要自己负责。”
光也叫了一声，慌张地将书拿回，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确实没事，才松了口气。这是塔矢名人的棋局大全，自己买给佐为的，现在自己常常拿来参研，助益良多呢。
“你在发什么呆？”光妈将饭团放下，看着儿子道，“专注是很好啦，但是也要注意安全啊！”
“我知道啦。”光看着暖炉，脸色很是尴尬。如果刚刚是在想棋局到还好，偏偏想着的是些别的事情。一想到亮，他又没来由的一阵烦闷。究竟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一想到那家伙的事情就心情不好？那天打雪仗的时候，自己不是很开心的么？究竟是什么时候心情变坏的呢？
“阿光，这是酱，小心别把书弄脏。”光妈说着，拿着托盘转身离开。
“妈，如果……”
光妈转过身，惊奇地看着光，直觉地知道儿子是在向自己询问，这可是难得的事啊。刚刚进来的时候是觉得光在烦闷，可是不知道他在烦什么，也不好问，没想到他自己愿意说，那再好不过啦。
“如果想要让自己不去想事情的话，怎么做好？”
光妈一怔，不懂儿子在说什么。不去想事情？他不想下棋？不会吧？
“你又……不想下棋了吗？”光妈的声音紧张而焦急。现在要是不下棋了，可不是升学这么简单的事。面临的问题有复读，就业……天啊！！
“不是啦！”光甚为后悔问母亲，不知道她怎么会理解到那方面去。“算了，没事，你出去吧！”
“不是不下棋啊……那你是不是太介意啦？”光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看见光不耐烦的表情，只好悻悻地退了出去。
就是很介意所以才觉得烦啊，要你来说。光伸手抓起饭团，重重地咬了一口，如果能够不介意的话，自己哪会向妈开口啊？佐为如果在的话，就可以问他了。光咬着饭团，不自禁地又回忆起了那天打雪仗的情景。
和亮一起还击和谷的时候，对亮的敏捷感到惊讶而开了句玩笑。
“你的准度不错嘛。”
“我小时候跟芦原和绪方先生一起玩过。”亮边搓雪球边道，眼神中那抹感伤与他嘴边的笑容形成的微妙平衡，让人感觉到他心里的怀念。“而爸爸，就站在门边看我们玩。不过那是10岁前的事情了。”扬起胳膊，描准和谷，亮的雪球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向和谷飞去。和谷一伸手，将雪球击开，反手就是一个雪球砸了回来。
光一抬脚，雪球被击碎。一咧嘴，光狠狠地扔出雪球，看着和谷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回头看向亮的时候，迎上的，是亮凝视自己的目光，就是这目光，令自己有片刻的失神，重重地挨了越智一击，摔了个仰面朝天，头晕眼花。
记得看到亮匆匆地奔了过来，满脸的担忧和焦急的神情，当他大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时，自己却笑了。
光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自己干嘛要笑啊！明明痛得要命，却还忍不住地笑，好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那个时候，控制不住的就是想笑，或许是为了让亮不要担心吧。
“啊！我干嘛要想这无聊事！”光大叫一声，打开书，不想了，绝对不想了，再想下去，要怎么研究棋谱啊？
亮围着围巾走进对局室。感冒这种病，不是自己想好就能好的，虽然好了很多，但嗓子还有点痛，如果再着凉，也许会发烧。对局室里都是一些熟面孔，进入二轮和三轮预选的棋士们三三两两地散坐在一起。
“塔矢，你感冒了吗？”
亮点了点头。这是他今天的对手，蒲昌八段。坐定之后，蒲昌微笑着善意地道：“我这两天也有点感冒，如果你等会不舒服，我这里有药。”
“谢谢。”
亮边解围巾边表示感谢。因为对局时间未到，他便下意识地转身梭寻，今天光也有对局，他还没有到吗？
光迈进对局室的时候，亮的身影直接地闯入眼际，可巧亮正在向右面看，没有看到他。光吓了一跳，立刻退了一步，退出了对局室。在还没有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这个动作使光撞上了后面走进来的棋士。
“啊……对不起！对不起！”光一面道歉，一面心慌意乱。怎么搞的，看到亮的时候竟然有些紧张，本能地就退了出来，今天可是有对局的！
听到光的声音，亮转向门口。光一进来，两人的目光顿时撞上，光只觉得心口一窒，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棋士们从他的身边走过，看着他那怪异的样子，都很好奇。
蒲昌摸着下巴道：“塔矢，进藤是怎么了？一脸紧张的样子，他今天的对手很强吗？”
亮吃了一惊，这才收回目光，应了声“哦”。与光的目光相遇后仿似胶着，自己也一时间失了常，整个呆住，如果不是蒲昌出声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难堪！自己若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反而会增添无穷的烦恼吧。
平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是因为期待和迷茫吗？亮看向光已经坐下的背影，有些苦涩地一笑——好想从刚才光的目光中发现光对自己的情感，即使压抑忘记也无法挥去这样的念头，喜欢……我真的喜欢你，这是，真真实实无法逃避的心情。
好像……他在看我，很想转过去确认一下。心里这么想着，光却没有勇气真的转身确认。在看到亮眼里的温柔时，自己就是呆住了，脑袋一片空白。原本以为睡一觉起来就不会去介意亮的一切，却因为不断地提醒自己造成了惊慌失措。他……对谁都是这样的神情，适才也不过是招呼一下，自己却忍不住想问他，是否也会像自己介意他一样介意自己。光垂下头，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现在的心情是乱七八糟，好像高兴又好像忧郁。
“请多指教。”对手声音响了起来，因为光的垂头使他认为可以开始对局了。
“请多指教。”光无奈地回答着，终于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亮正好垂下头，平稳如常的声音和严肃对局的态度，仿似一个警钟敲响在光的心口。一瞬间，光冷静下来。今天的对局非常重要，只有闯进循环赛，自己才能与亮在公开赛中对上。如果这是自己的目标的话，现在这一局，就要用十倍的认真！
拿子的手稳住了，抬起头，露出郑重的眼神，光一伸手，按下了计时钟。
7
塔矢名人围棋会所里，爱好者们静静地下着棋，但是眼睛时不时地会向窗边瞟去。市河边倒咖啡，边担心地望着窗边那位她深深喜爱的少年，今天他的脸色非常苍白，虽然含着笑容，但明显是僵硬的。他手里的咖啡杯被紧紧地攥着，已经面临崩溃边缘，而他的目光，第一次离开了棋盘，转向天空。
亮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十几分钟了。平常这个时候，光已经来到围棋会所下棋，如果因为光不来亮也不来的话，他一定会打电话通知市河。北岛曾经抱怨过亮，同时对光深深不忿，但是光的个性开朗洒脱，喜怒哀乐全然挂在脸上，了解之后反到比较好相处。相比之下，亮如果不高兴，身边的人会自然感受到一股排斥的气息，而不敢接近。说起来，光已经是三段，而亮也不过才五段，但是两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却是迥然不同的。
市河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她实在很担心，亮非常需要关心，却又让人不敢迫近，实在是很寂寞的呢。记得芦原曾经说过小亮缺乏乐趣，但是从现在的状况看来，光出现后，小亮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顿时亲切了许多。两年过去，从光到围棋会所来开始，时间就过得很匆匆，习惯了两人在围棋会所那没有油盐的吵架，也习惯了两位少年之间远比别人来得紧密的牵绊，有时候都会在想，这样的情景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
可是今天……情形真的不太对……光迟到了，还是不来呢？
端着咖啡杯走到桌前，市河微笑着将咖啡放到亮的面前，亮微微一惊后抬头，露出感谢的笑容，但是眼神里的悲哀却悄悄地泄露了出来。
“小亮……你的感冒好了吗？”市河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却问不出想问的话。
“差不多好了，谢谢。”亮将喝空的咖啡杯放回托盘，注意到市河并没有马上离开，眼睛转了过来，“有事吗？”
“没，没有。”看到亮那有些虚弱的笑容，市河的担心全被挡了回去，“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呢？”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吧。”亮再度嫣然一笑，明显暗示对方不用担心，而后转头，看向了苍茫的天空。现在他的心情就像这天空一样，是灰色的。
今天早上，亮到棋院的时候，看见光靠在柜台边上，便伸手轻轻地在他肩上一拍。
“进藤，早。你今天来这么早？”
明显地感觉到光身体的震动，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光突然地从他手里躲开，背对着他“嗯”了一声，没了下文。以为光出什么事的亮，走到光的侧边，弯下身子问：“进藤，你怎么了？”
“我没事。”光迅速地转身想要离开，连光的表情都没有看到的亮，不知道光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而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这原本极其平常的反应，却换来了光突然的一击，即使那只是为了挥开亮的手，但重重击在朐口的疼痛却使得亮的心情瞬间灰暗下来。捂着胸口的手颤抖，而痛的，却是覆在手下的心。
光跑进了对局室，头也没有回。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挥对亮的伤害。说得也是，如果亮没有查觉自己对光的感情，又怎么会为这一拳而伤心？这一切，不过是疚由自取罢了。胸口的疼痛不要紧，如果光只是心情不好，他还是会来找自己，会来围棋会所的。但是亮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猜测——光那一挥，或许是针对自己而来的。究竟自己做了什么，会让光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大？
对局室里，棋士们大多都已经端坐在棋盘前面了，在这样的地方，亮想问也没有办法开口。
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甚至对局完了之后便立刻不见踪影，逃避的意图，太明显了。
一罐可乐从贩卖机里滚了下来，和谷伸手拿起，丢给光。越智扶着眼镜走过来，掏出硬币往里塞。
“进藤，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越智拿起可乐，边掰边问，“你今天又没有对局，到棋院来干什么？”
“这跟你无关吧。”光受不了越智的口气，加上心情不爽，便冷冷地顶了回去。和谷边喝可乐，边看着光那红通通的脸——10分钟之前，光的脸色还不错，在自己问他有什么事来找自己时，他还坦然地回答说“没什么事”。结果不到5分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了，脸就这么红了起来，一直退不下去。正想问个究竟，越智到抢先了。
“随口问问，你紧张什么。”越智哼了一声道，“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问啊？”
光勃然大怒，没等他捏拳头暴跳，和谷一把揪住他的后颈，拎着他就往外走。反正棋已经下完了，现在正好有空，何必在这里跟越智斗嘴浪费时间？今天光的情况实在很异常，八成是有什么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越智看着他们的背影，原本挑衅的心情也没了兴致。说来，亮和光的关系好不好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是，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模样，尤其是亮看着光的专注的神情，自己实在无法平静。必须努力向上，要想让亮正视自己，除了努力，没有别的途径——找光的麻烦，纯属一时的无聊。晃了晃手中的可乐，越智觉得心情不错，即使是无聊，也是种排遣的方式嘛。不过……今天光的情形是有点不太对劲，他不是那种有心事藏得住的人，遇到什么麻烦了呢？
光边喝可乐边闷着头走路，全然忘记了跟在身后的和谷。和谷忍不住对着光的膝盖来了一脚，光惊叫起来，瞪着和谷一脸愤怒。
“你倒底在想什么啊？愁眉苦脸的。”和谷勾住光的肩笑道，“说来听听。”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烦了。”光长长地出了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脑筋里总是一片空白，容易发呆。”
“下棋的时候也这样？”和谷惊讶地问。
“下棋的时候？不会。”光看向茫茫的天空，“……不过，好像只有下棋的时候不会。”
喝着可乐，看着光迷惑的神情，想想他的单纯与直率，和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会令他烦恼到这种地步——之前这种情况好像也有，不过感觉上逃避的成分更多些呢。记得当时自己问他什么他都不答，只是说“我不下棋了”，搞得关心他的人都很郁闷，包括亮在内。这次又是想逃避什么事呢？
“你到棋院来找我，到是蛮稀奇的，最近在忙什么，干些什么，说来听听，也许可以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烦恼。”
最近？光歪着头沉思，除了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除了棋院的日子，除了在围棋会所的日子……啊！光猛地拍了一下头，转身道：“糟糕糟糕，我忘记了今天与塔矢有约！报歉，改天再找你帮忙。”
急匆匆地起脚就跑，光心里的着急像是加了码的车轮，越扩越大。没等到和谷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去几十米开外，在街转角一晃，人影皆无。和谷目瞪口呆——就算是有约，也不必急在这几分钟吧！记得上次他睡过头险些爽了自己和伊角的约时，也不见他这么慌张的。大概亮那个人要求严格或是太过一板一眼，所以光才这么紧张。和谷笑了笑，说起来，光和亮的个性差别实在太大，不知道他们怎么处得拢，不过，光似乎很重视亮呢。顺手将可乐罐丢进垃圾筒，和谷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对光实在不必担太多的心，八成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一时想不开，相信他很快就会好了。既然光自己也说下棋的时候不会发呆，那么去找亮下棋，应该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吧。
光从车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四楼，急匆匆地拉开围棋会所的门。在他想起自己与亮有约之后，原本的烦恼抛到了九宵云外，只想着赶紧赶到，免得亮担心。但是门一拉开，眼睛习惯地投向那常驻的角落而对周围的人视而不见后，光的心猛地一沉，整个人的情绪跌到谷底，完全呆住了。
市河摸着亮的额头，一脸担心的模样，而亮则是红着脸，双眼注视着她。市河松了手，捧住亮的头，轻轻地将自己的额头压了上去……光整个人懵在原地，听不见北岛叫他的声音，也看不见棋盘与棋子的黑白辉映，市河的动作像慢镜头一样，一点点地在眼前移动着，而亮微红的脸和惑然的神情，刺得心里一阵阵疼痛。不想看下去，却又挪不动步子，眼睛紧紧地注视着亮的脸，亮的眼睛，直到亮推开市河的手，慢慢地转过头来，将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
光张着嘴巴，怔怔地注视着亮，却无法发出声音来。像被谁重重地推了一把似的，光的身体猛地晃动了一下，借着失衡，他转身冲了出去，动作快得像一阵风，木门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发出吱吱的颤音。亮被光的反应惊呆了，推开椅子，拔脚就追。市河慌忙去拉他，却只擦着了亮袖子的边，没能及时拦住。跟着跑了几步，市河大声叫道：“小亮，你不能跑啊！”
耳朵和眼睛里都已经没有了他人的两位少年，转瞬消失在了围棋会所的门外，而那如鼓点般的脚步声，却像是按下了循环键般，不断地回响在会所每一个人的耳里。
8
市河呆呆地站在柜台前面，一时间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光的出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他苍白的脸色和转身跑掉的反应，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反感的东西一样。
北岛站起身叫道：“市河，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市河探身出去，已经看不见亮和光的身影，只得回转身来道：“我不知道啊！进藤刚刚来就离开，小亮追出去，大概就是这样。”看着大家仍然迷惑不解的眼神，市河叹口气道：“我想进藤大概是遇上什么事了，脸色很差。小亮有点发烧，但愿他这样急匆匆地跑不会有什么影响。”她摸摸自己的头，“小亮额头的温度比我高，但是又不完全像发烧的症状，我担心是因为疲劳和精神压力引起的。”
“小亮老师一日三餐应该有正常吃的吧？”北岛停了下棋，而其他的对局者们也都纷纷转过了头来。
“在家里应该没有问题啦，”市河转回柜台前，“但是下个星期塔矢老师和夫人就要去欧洲了，到时候小亮又得自己照顾自己。他最近的工作排得很满，肯定是很辛苦。”
“是这样啊……”对局着的年长者们叹息着，嘀咕道，“小亮老师一向很独立啊。”
市河担心地望向门外，一面担心小亮的发烧，一面担心着光的反常。这两个孩子，一不出状况就都好好的，一出状况两边都出，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光没有听到亮的喊声，也没有去管自己是否撞到了人，一个劲地冲下去的理由就是自己想这么做。红灯尚未亮起，光已经跳到人行道中，而左右的车正快速驶来。亮在后面拚命地追着，心一下子吊到嗓子眼，无论他怎么喊，光都像没听到一样只管跑着，可是现在——但愿我的喊声有用！亮顾不得追不追上了，一撑街边的栏杆，翻身跳到了街道上，往来的车辆立刻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光震了一震，回过头。亮大声叫道：“进藤！”
光看到亮身后猛冲过来的车，脸色顿变，也一声大叫：“塔矢！”两声呼喊在空气中撞击着，而两人同时都停了下来。紧急的刹车声在两人身后响起，亮轻轻地松了口气，没等他转身道歉，司机已经冒火地大吼起来：“你想找死到别的地方死去！他妈的，王八蛋，混帐东西！”
亮无言地垂下头，诚恳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你他妈的不要命也求你不要拖人下水行不行！”司机越想越气，重重地在车门上敲了一拳。亮继续沉默，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却很平静，虽然光刚才莫名其妙地转身就跑，但是比起贸然地闯到车行道上去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光站在人行道边，听着司机对亮的漫骂，看着亮默默忍受的身影，淡淡的伤心涌了上来。只是这么一瞬间，市河与亮额头相靠的情景又浮现在了眼前，光无法正视亮的身影，趁着亮道歉的空档，悄悄地跑掉了。
亮转过身，看着已经没有了光的大街，一阵晕旋感涌上来，人站立不稳地靠在了栏杆的边上。虽然他不知道光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切都与他有关联。昏沉沉的脑筋里没有办法思考，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围棋会所，也不知道市河是什么时候将他送回家里的。只知道，在沉沉地睡了四个小时之后，他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了。电话铃声一直响着没个终结，亮忍着头痛坐起身来，扶着墙走到电话边，伸手拿起电话。一说话，嗓子就开始痛，声音也沙哑了。
“喂，这里是塔矢家。”
轻轻地咳了一声，似乎令对方甚感意外，沉默了一秒后，对方那生硬的日语响了起来，第一遍亮没有听懂，第二遍，在亮稍为集中了精神之后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是塔矢亮吗？”
终于听懂了对方的话而且直接问到自己身上来，亮甩了甩头，道：“我就是塔矢亮，请问你是……”
在确认了亮的身份后，对方突然换了种语言。亮怔了一怔，没有反应过来，这是……韩语？一惊之后，亮急急道：“对不起，请你重复一遍。”
对方似乎将电话拿远了之后笑了两声，才重新振了振喉咙，用标准的韩语放慢了速度，一字字道：“我是高永夏。”
亮听得清清楚楚——高永夏！这是韩国来的国际长途！忆起两年前北斗杯一战时，高永夏与自己的那一局棋，亮对高永夏的实力甚感钦佩，虽然永夏只比自己大一岁，但是棋力和棋风，都有王者风范。没想到，事隔两年，永夏居然会给他打电话，而且从开始的那句虽然生硬到还中规中矩的日语判断，这两年，他在日语上下了不少功夫。
好久没有说过韩语了……亮再度咳嗽，清了一下嗓子。
“你生病了？”永夏的声音里带着关怀，“家里没人吗？”
“他们大概是出去了。我只是感冒，没事的。”亮转头看了一下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声响，但灯却是开着的，想必是临时有事，一会就会回来。“真没想到你会打电话来，我们有两年没有见过了。”
“哈哈……”高永夏笑了笑，手里的笔在电话线上绕了两圈，收敛了笑容，认真道，“塔矢亮，我最近要到日本去，想拜会一下令尊。”
到日本来？亮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感到高兴。
“另外也想再跟你交一次手，我这次来，还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请你带我去寻访一下本因坊秀策。”高永夏身体向后一倒，倒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我……想知道多一点关于他的事情，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亮沉默了。两年前光因为秀策而和高永夏起了摩擦，两人的矛盾在比赛结束后暂告了一段落，没想到，两年后，永夏居然会主动提起秀策，而且想知道关于秀策的事情，实在令人意外。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来呢？”亮微微缩了一下身子，“我爸爸和妈妈三天后就要离开日本前往欧洲。”
“三天后？！”永夏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五度，震得亮的耳朵嗡嗡直响，“啊，报歉。我的签证明天就可以拿到，等买了飞机票我再联系你。”
“好。”
“……”永夏微微迟疑而沉默着，脑海里浮现出一头乌黑直发的亮的形象。又过去了两年，这位俊秀的少年又将会以怎样的面目出现在自己面前呢？比自己只小一岁，但气度风范，样样都可以与自己并肩，这样的人，目前为止自己也只见过他一个。很想多跟他接触，磨练彼此，毕竟，相当的对手是很值得珍惜的。
“塔矢……”永夏因为自己的唐突而深吸一口气，而后以轻松自然的口气道，“如果方便，我可不可以住你家？”
亮的手微微一震，住自己家？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现在自己纷乱的心境，很想清静一下……
“一来我想住你家有更多的下棋机会，二来你要带我去四处走走，我住饭店再来找你不是挺麻烦吗？”永夏笑道，“如果你家又没人的话，就让我这个穷小子借住一下，你不会不相信我的诚实吧？”
这话明摆着非住不可。亮在心里叹息地笑了，确实没有理由拒绝，尤其是这样的一位朋友。想起之后一个月的寂寞，亮失去了拒绝的勇气，心里的脆弱感没来由地增长着，诉说着孤独。
“好啊，我们正好可以好好地切磋一下。”亮微笑着回答，听到话筒那面永夏松了口气的声音。
“好极了，明天我会再打电话来。”
收了线，永夏顺手将电话丢了出去，直直地伸了个懒腰。明天可以再听到亮的声音，后天则可以再见到他的父亲，再见到他，并与他对奕，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分外开心。这一次他去日本，除了去查探本因坊秀策外，与名人的再会，也是他一直期待的事情。虽然挑战国手徐彰元的时候又一次落败，但是自己的实力已经令对手数度陷入危机，而比赛之后徐彰元对自己的鼓励中所无意泄漏的秘密，更令自己对秀策此人的实力充满好奇。
后天……后天就可以去日本一查究竟了！
“怦”。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引起棋院一楼工作人员的好奇心，而齐刷刷转过头。穿着羽绒服牛仔裤捂头蹲在自动贩卖机前的少年，明显是棋院的年轻棋士。大家捂着嘴正笑着，越智提高了五度的声音立刻泄了这位少年的底。
“进藤。”
光闻声转头，看见越智一脸不悦的神情瞪着自己，不由得把撞疼的不满全部加上，恶狠狠道：“干嘛？我又惹到你什么了？”
“好大脾气啊，进藤。”和谷和伊角从柜台前转过来，两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冲淡了光与越智之间紧张的气氛。“出什么事了？我看大家都在笑啊。”
“我撞到自动贩卖机了。”光揉着头回答，然后站了起来。越智的表情依然是挑衅的，有些怪责似的瞪圆了眼睛看他。
“你到底要说什么就说啊！”光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和谷和伊角同时转头去看越智，虽然知道越智和光的关系一向不睦，但是表面上两人从未起过冲突。这一次越智的发难，一定是光做了什么惹他发毛的事情了。
“我只是想问问你，塔矢请假一周的原因。”越智扭过头道，“我又没说你惹到我。”只是因为亮的失踪而倍感担忧，同时又被光那无限制的大条搞烦了心情，不自觉地露出敌意的越智，其实并没有针对光的意思。
和谷和伊角互视一眼，耸耸肩，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嘛。请假一周也不是什么好大不了的事情，干嘛越智这么凝重，真是的，一惊一乍，小孩子一个。
光又一次陷入脑筋一片空白的状态。
亮请假一周？为什么！
9
高永夏的电话第二天中午就打了过来，当天晚上的飞机，次日清晨就到。亮搁下电话，开始整理脑袋中这几天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件，初愈的病体在这样的辛苦中又以疲惫的方式阻止，亮晕沉沉地继续躺下，慢慢地思考。
光的反常似乎是从那次打雪仗开始的。喜怒哀乐直接挂在脸上的光，先是在对局室里回避了自己，之后的几次相遇，都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每每自己想要问清楚情况的时候，他就转身逃掉了。最蹊跷的事情是发生在前天，明明约好了在围棋会所下棋，他迟到倒也罢了，为什么一进来就转身跑掉呢？想起自己冒险闯到街上的时候光回身呼唤的“塔矢”，震惊担心的表情表露无疑，完全看不出来他对自己有不满——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逃避我呢？
手轻轻地放在胸口，侧过身子，亮将头埋入了枕中。很难受，身体上和精神上，都在警告着自己的界限，只是想在一起的心情，也必须得压抑着，不愿意做的事情，必须要做……想起过往面对这些事情的心情，亮慢慢闭上眼睛，正是因为有光在身边一起努力，自己才能够不断去面对这些重担——光，如果你不是讨厌我，也不是对我有所不满，请你别再逃避我！
沉重的睡意袭来，亮再度迷失了神志。生病时候人的脆弱，人的期待，总是最真实最直接的。
和谷将手在光的面前挥了两挥，光呆了一下，看向他，但是眼神里那散慢的光点却仍然昭示着光的失神。
“喂！”和谷对着光的耳朵就是一声暴吼，然后急急忙忙地捂着嘴，拉起光的手，向伊角示了一下意，三人急忙地走出了棋院。
“进藤，你没事吧？”
光摇了摇头，但是脸色却青白青白的，显然受惊不小。和谷突然之间领悟到了什么，眼神斜斜一瞟，上下打量着光。
“塔矢没事的啦，我听说是因为生病，所以请假。”
光立刻将头转了过来，一把抓住和谷的胳膊：“生病？生什么病？”
果然……和谷皱了皱眉道：“没什么大不了的病，发烧了而已。你是他的朋友，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光转过身，松开手，两人同时听到他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他又没有告诉我。”
“我也是听他们在说，所以知道一点。具体是因为什么而发烧，不太清楚。不过，这几天天气比较冷，因为感冒而发烧是很常有的事。”和谷顺手搭上光的肩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抽个时间去看看他到是真的。”
“我不去。”光斩钉截铁地回答，和谷和伊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虽然想不想去是个人的事，但他们两人是朋友吧，干嘛说得这么坚决，像仇人似的。
“你最近怎么了？”和谷叉着腰道，“上次来找我什么话也没说，刚刚又撞到贩卖机，光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有事情。这次就说来听听吧，正好伊角也在。”
光沉默不语。伊角笑了笑道：“事情……是不是跟塔矢有关？”
“不是……不，我不知道。”光转身瞪着两人道，“你们为什么要认为跟塔矢有关？我只是自己很烦而已，跟谁都没关系。”
“总不会莫名其妙不高兴吧？跟妈妈闹矛盾还是被女朋友甩了？”和谷调侃着，虽然话这么说，但是就光的反应判断，事情八成还是和亮有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光自己意识不到。
“哪有那种事？”光红着脸跳了起来，“和谷！不准你拿我当小孩子看！”
“哼，那你烦个什么啊！简直发神经！”和谷拉着伊角转身，“别理这小孩子，青春期烦恼综合症受害者之一，原因是自寻烦恼。”
伊角扑地笑了出声，气得光冲上去就掐和谷的脖子，两人都涨得满脸通红，喝了酒似的。伊角急忙做和事佬，用力将两人分开，忍住笑道：“进藤，事出必有因，究竟怎么回事你总得说出来我们才能帮忙啊！”
和谷咧嘴笑着，光的脸红了起来，转过身，手指头不断在空气中划圈，足足有十秒之后，他才开腔道：“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一到棋院来就会心跳加快，呼吸不畅……”
和谷和伊角同时一愣——这叫什么病？和谷伸手在光的额上摸了一下，觉得跟自己的温度没有什么不同，奇怪道：“你没生病啊！”
“我就是因此才烦恼！”光挥开他的手道，“莫名其妙心跳加快，头晕脑热的，不是生病是什么？偏偏又找不到理由。”
“真的没有原因？以前你没有这种症状的啊！”伊角确实感到担心，而和谷却支着下巴左右打量光，眼里有一丝神秘莫测的光。“进藤，你认识今年的新初段木之本小姐吗？她比你小两岁。上个星期她还曾经和你一起在对局室下棋，当时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她。”
“和谷！”伊角扬手在和谷的头上拍了一巴掌，“你也盯着她看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女孩都是很腼腆的？”
“是美女我才看啊，有什么可以不可以？我又没有怎样，看看都不行？”和谷反手挥拳，伊角慌忙闪开，转身对光道：“对不起，和谷又走题了。你的病有没有看医生？”
光正想回答，和谷一把将他拉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进藤，你觉得她怎样？”
光张了张嘴，伸手在头上抓了抓，一歪头，傻笑道：“你，你说的是谁？”
和谷松了手，伊角也是目瞪口呆，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捂着嘴笑了起来。光的天真，真是天下无敌。和谷险些笑得打跌，伊角急忙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让他冷静点，解释道：“木之本小姐虽然才是初段，但是棋力不俗，目前已经打入二轮预选，前天她才被川上六段击败。因为天真可爱又漂亮，所以很快就人尽皆知了。进藤，你也关心一下棋士们的事情好不好？”
光涨红了脸，瞪着和谷冒火。和谷好容易忍住笑，摸摸他的头道：“我看你没什么病，也没有什么烦恼，你这么单纯，有什么事情会使你介意到烦恼的地步呢？我是想不出来。”
伊角也支着下巴笑道：“除非进藤恋爱了，否则还真无法想象他烦恼的样子。”
恋爱？光的心里突地一跳，竟然笑不出来了，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两个朋友，大脑里又是一片空白。伊角爽直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进藤，你看起来很健康，没有病的啦。”和谷眨八眨八眼睛道：“如果你是因为某个人而心跳加快，呼吸不畅，那就是你恋爱了。”
“我没有！”光突然赌气地否决，但是口气却不强硬。一向不善思考的他，也陷入了沉思里。喜欢上谁这种事情，是说来就来的吗？但是……最近脑海里有一些莫名的片段挥之不去，有一个身影常常使自己无法集中精神，为什么……
“好啦，别烦啦！”和谷边扯衣服边不满道，“我本来以为你喜欢木之本小姐，结果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啐，真是呕死我了。像你这样的怪胎，千年才会出一个！”
伊角笑道：“别说得这么夸张嘛。不过，木之本小姐真是很可爱，连我看到她的时候都会有心跳的感觉——只是年纪还太小了。”
“再过两年就是大姑娘了，现在开始可以培养培养。”和谷握紧拳道，“说起来，我连三轮预选都没打进过，太丢人了！伊角，进藤，这周到我那去下棋吧，对战表我排好了，如果能够请到木之本小姐，我想大家都会干劲十足！”
伊角转过头，愣了一愣，伸手一拍和谷的肩。和谷讶然地回头看时，光的身影竟然已经不见了。和谷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顿时惊动了公园里的宁静，连树都跟着抖动起来。瞪圆了眼睛的和谷，恨不得立刻把光揪出来教训一顿，看来光确实是生病了，他神经病！
雪化了之后，阳光微微地从云层里射了出来，成田机场整个沐浴在金色的光辉里，显得格外的温暖。穿过拥挤的入口，亮快步向机场出口的方向走去。高永夏的飞机已经降落，应该马上就会出来了。
东京的温度和汉城差不多，但是感觉却不一样。又一次踏上日本的土地，可以嗅到不一样的空气，感受不一样的阳光。高永夏拎着皮箱慢步向出口走去，风衣随着他的动作左右轻轻地摇摆着，留心听听在身边来来往往的日本乘客的对话，还是有相当部分听不懂，比起亮的学习天份来，他只有甘拜下风的份了。
永夏加快了脚步。在身边全是些听不太懂的对话中，他只想早一点离开。亮应该已经在出口处等自己了，不知道在那拥挤的人群中，是否容易找到他。永夏想着，眼睛向那群人瞟去，就这么不经意的一窥之间，他就看到了亮，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容易找了。
亮并没有挤在人群之中，而是站在一个角落里，也许是他选择的地点适宜，他的身边并没有人挤来挤去，以他近一米八五的身高，俊秀的面庞，优雅的气质，只要不是瞎子，第一眼都会看到他。直亮的头发随着人群涌动的空气轻轻飘动，而那双带着锐利的眼神，永远正视前方的眼睛，正含笑注视着自己的方向。哦，原来我也是这么醒目的吗？永夏不禁失笑，扬起了手，轻轻地挥了挥。
亮快步走上，分开人群，接过永夏手里的旅行包，永夏拖着皮箱边走边打量他。虽然只是过了两年，但是亮的成长实在令他惊讶。身高与自己已无多少差别，而脸上的稚气却差不多全然褪去，只有那纯真的气息还是自己所熟知的。
“永夏，先到我家稍作休息，我爸爸在等你。”
声音比认识的时候更加低沉，伴随些微的沙哑——他的病还没有好吗？永夏一伸手去拿亮手里的包：“你的感冒还没有好吗？”
“我帮你拎。”亮笑了笑，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将包丢进了车尾货箱里，“皮箱。”永夏将皮箱递了过去，对亮简单利落的处置感到惊讶，同时对亮的感觉也有不少改变。“飞机上很辛苦吧？”
永夏摇了摇头，亮关上后车盖，伸手拉开车门，永夏低头钻进车里，亮跟着进入，简短地报了地点，车便一溜烟地向亮的家驶去。随着车的震动，亮好容易减轻的头晕又再度侵袭，没等永夏询问，亮的身体微微一侧，靠在了永夏的肩上。永夏急忙一伸手按住亮的额头，有些微热，看来亮是发烧了。亮轻轻挡开他的手，低沉着声音道：“报歉……让我靠一会……”话音未落，便沉沉地垂下头，闭上了眼睛。
难以控制的心疼感涌了上来，永夏换了一下坐姿，尽可能让亮靠得舒服一些，然后再度启用他生硬的日语对司机道：“麻烦你先开到最近的医院。”司机点了点头，而亮，就在车的颠簸中，陷入又一轮的昏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