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の心
[特别篇·怪谈轶事篇Ⅴ]
星の仲夏
作者：王津津
“我们究竟算是怎么认识的呢？”
“或许我们在冥冥之中早就已经见过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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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晚风是最为清凉的：轻轻地吹动着风铃，清脆的铃声也便随着风飘向了远方——出乎意料的，街道上一片怡静，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夕阳的最后一片残红偷偷地洒满了塔矢家的庭院，水池中的涟漪也被染上了一片金彩……
房间里十分的安静，除了狮子丸与风铃的偶响，就只剩下间或响起的落子之声了——亮左手拿着棋谱，右手执起一枚白子，略一沉思，将其置于棋桌上，发出了一声脆响。但此时的他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总是不住地向玄关的方向望去——或许是因为房间里的光线太过黯淡了，亮有些不适地揉了揉眼睛，放下了棋谱。
缓缓站起身，走到纸门的跟前——推开纸门，眼前的院子一片静谧：仲夏的傍晚并不是非常的闷热，偶尔吹来的晚风让人有种熏熏的感觉；一只红色的蜻蜓不期而来，在水池中点了几下，便一下子飞去无踪了；树上的知了或许是在骄阳之下叫得已然疲累了，此时倒是悄无声息了——已被夕阳染成了火红的庭院，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吗？
“塔矢，你在吗……”隐隐传来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亮的思绪——接下来便是门铃大作——急急转过身，亮险些被身后的棋桌绊倒；快步地走向玄关，打开大门，果然是那熟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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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光大剌剌地坐到地板上，用衬衫扇着风，一副很累的样子——显然他刚刚跑过，“不过，好在你没走……”接过亮递过的可乐，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你为什么还没出发呢？难道……你在等我……”光像咬到舌头似的一下子捂住了嘴，脸上也隐隐浮上了一片浅浅的红晕。
“没……没有呀……”亮一怔，结巴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只是还没准备好……”他转过身，离开了光的视野，走到了衣橱的旁边。
“那……那你……快准备吧！还有……我可不可以用一下卫生间吗？”光猛灌了一口可乐，站起了身，边说边向门边走去。
“你随便吧！”亮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应了一句——衣橱的门业已敞开，最上面的一层上摆着几件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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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矢，你好了吗……”随随便便地拉开纸门，光却立时愣在门口——他真的非常想转身离开，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全身僵直的他正在体温上升，而且他竟觉得有些眩晕——光猛地低下头，声音颤抖地重复着：“我……我……”或许是因为呼吸急促的关系而结巴起来，光在费力地吐出了一句“对不起”后，终于如愿以偿地转身冲出了房间，并重重地关上了纸门。
亮竟然正在里面换浴衣，虽然那件深蓝色的浴衣正披在他的肩头，但光还是看到了他白皙的脖颈、胸膛、臂膀，还有……
“我在想什么呀？”满脸通红的光使劲地摇着头，并用手拍着自己发烫的双颊；他使劲地深呼吸，希望能够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可突然，一个更加奇怪的念头冲进他已经很混乱的脑子：“我在紧张些什么呀？我们不都是男孩吗？我又不是没和同学一起换过衣服……”他动作僵硬地抬起手，揉着隐隐作痛的脸颊，继续回忆着刚才的情景：因为太过突然，他的脑子几近一片空白了；可他仍旧隐约记得亮的脚边好像还有几件浴衣，难道……他是在试穿浴衣，无法决定穿哪件吗？
“进藤，你没事吧？”亮的声音突然响起，而且满是担忧的语气。
“我没事！”光猛地抬起头，大声答道——却差点撞到面前的亮的下巴；基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光的心跳仍旧没有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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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亮身上穿的并不是刚才那件带着灰色花纹的深蓝色浴衣，而是换成了一件带着淡蓝色条纹的白色浴衣——或许是发型的关系，光突然觉得这件浴衣非常适合亮，穿在他的身上合体而……秀丽——这个本不算什么的形容词再次让光感到有些不舒服，匆匆地移开已在亮身上停留了许久的目光，光低声说道：“我真的没事……还有，这件浴衣很适合你……”
“是吗？谢谢！”亮的声音听起来是松了口气，而且还好像很高兴——光很庆幸亮没有因为他的突然闯入而生气——或许这本来就不算什么……
“对了！进藤，你要不要也穿浴衣呢？”亮边说边将光拉进了房间，他拿起一件黑色的崭新的浴衣，递到光的手中，“你可以穿这件，是新的——既然要去缘日，还是穿浴衣最好呢！”亮的脸上挂着微笑，恬静而美好的那种。
“我吗？”光摆摆手，“算了，我不穿了！我……我其实不太喜欢穿浴衣呢！”光将浴衣还到了亮的手中，却迎上了他有些失落的神情——心中突然有些不忍，光抿了一下双唇：“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穿穿看好了……其实，我不太会穿浴衣呢！”
“那要不要我帮你呢？”亮边说边展开了那件黑色浴衣，在光面前比划了一下，“看来我们要动作快些了——”他转过头，看了看墙壁上的钟，“大家或许都等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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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有些大呢！”亮手扶下巴，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光——那件黑色的浴衣对于光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扎上了腰带，领口还是不住地滑下肩头。
“其实，我不穿也是可以的啦……”光有些不自在地再次将滑下的领口拉起，他别过头，避开亮的视线，心里突然有了种被戏弄的感觉。
“这件浴衣是谁的呀？”光没话找话地问道，同时将视线扫过了脚边的另两件浴衣：一件是亮刚刚试穿的那件深蓝色的浴衣；而另一件也是白色的浴衣，上面画满了蜻蜓的图案，显得非常的可爱。
“那件本来是我妈妈帮绪方先生做的浴衣——不过，因为由香也作了件浴衣给他，所以就没有拿去给他！”看着光别扭的样子，亮强忍住笑容，低声答道。
“什么！绪方先生的！”光终于忍不住了，他非常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向前跨了一步：“塔矢，你不会是在戏弄我吧？”因为太过激动，浴衣再次滑下了肩头，而且长长的下摆也被光踩在了脚下——无法保持平衡，光剧烈地摇晃起来，向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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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藤，你好重呦！”被光压在下面的亮动弹不得，他用双手撑着地板，却使不上什么力气。
“对不起！对不起！”光赶快撑起身体，将自己的头离开了亮的胸膛——真切地听到了他的心跳：听到了那漏跳的一拍，还有那之后的狂跳不已……
“算了！”光站起身，背对着仍旧躺在榻榻米上的亮，“既然不合适，我还是不穿了！”但他并没有马上脱下浴衣，只是用手紧紧地抓住了衣襟——自己的心跳原也是与他如出一辙。
长时间的沉默，光没有听到亮的回答——突然感到一丝不祥，光赶忙回过了头——亮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躺着；他的双眼紧闭着，悄无声息……
“塔矢！你怎么了……”急急地转过身，却又踩到了衣摆，光再次不雅地摔倒在地——不及抬起几乎整个贴在了地上的脸，光感到一只手放到了他的头上，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发丝；而后是那满是笑意的声音：“这才算得上‘戏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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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浴衣又是谁的呢？”光一把拎起了那件画满蜻蜓的白色浴衣——“啪”的一声，包裹在里面的一个小盒子从浴衣里掉了出来，小小的圆圆的棋子从打开的盒子里滚了出来。“对不起！”光这才发现那个小盒子是一副磁力围棋，他一边道着歉，一边慌张地捡着滚得到处都是的棋子。
“原来真的在这里呢！”亮也俯下身，和光一起捡起了棋子——他听上去无比怀念的声音让光又产生了疑问：“这是你的吗？真没想到你也有这种磁力棋盘！”
“怎么说呢？”亮收拢起所有的棋子，轻轻地合上了盒子，他的视线无比怀念地从已有些旧的盒子上扫过，“这是我五岁时，一个不认识的大哥哥送给我……”
“五岁！那不就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吗？”光难以置信地问道，“还是不认识的‘大哥哥’送的，一定是因为小时候的你很可爱吧……”声音里好像有些异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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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呢：我跟着妈妈和绪方先生一起去缘日玩；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好像是掉到神社后山的那个山崖下面去了……”亮好像并不在意光的打岔，只是慢慢地诉说着。
“什么！掉到山崖下！那你有没有怎么样？”光紧张地问道——虽然知道那只是个很矮的山崖，而且下面是一片不太密的小树林；但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掉下去也是非常危险的——虽然亮此时正好好的坐在自己的面前，光还是不免担心起来。
“当然是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亮向光笑了笑，“说起来很有趣：那个大哥哥也在那个山崖下面；所以，他接住了掉下去的我……后来，我好像是因为害怕，又找不到妈妈，就一直哭个不停，那个大哥哥就用这个棋盘哄我；而且一直陪着我，直到妈妈她们来救我……”亮将盒子放到了腿上，垂下了眼睑，“不过，我既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记不起他的长相了……”
“那这件浴衣就是你那时穿的那件喽？”光拎高了手中的那件浴衣：果然是一件儿童浴衣，怪不得用那么可爱的图案——不过，这么小，他自然是穿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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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是我的旧浴衣，因为有些小了，所以才作了新的！”亮叠好了那件黑色的大浴衣，抬起头，轻声地问着面前的光：“还合身吗？”
光已将那件带着灰色花纹的深蓝浴衣穿在身上；出乎意料，这件“又旧又小”的浴衣竟是如此的合身——初时穿来，光竟觉得这件浴衣还是暖暖的，或许是因为还带着那个人的体温和气息吧！
“嗯！很合适呢！不过，我穿真的没有关系吗？”光突然感到腰上一紧——“你这里系得太松了，走多了会松开的！”亮正跪在他的跟前，帮他整理着腰带，“你还真是不太会穿呢！”整理完毕，亮又站起来端详他，“真的很合适！太好了……”亮的脸上溢满了笑容，浅浅的，却让人感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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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慢呀！”和谷一拳砸到光的头上，“你是不是想放我们鸽子呀？”穿着绿色浴衣的和谷手上已拿了一只苹果糖，从他嘴角的残渍看来，他并没有“老实”地等在这里。
“晚上好，塔矢！”穿着灰色浴衣的伊角慢慢地走了过来，浅笑着向光身后的亮打着招呼——“你是去接塔矢了吧？”这句话显然是在问光——不过，此时的光正疲于应付和谷的“惩罚”，无暇应答。
“晚上好！”亮微微欠身——抬起头，看到了走来的明：浅粉色带着樱花图案的浴衣很是典雅，同样图案的团扇掩在胸前，有着几分羞涩；眼中一闪而逝的惊异难以察觉，但嘴角随即浮起的微笑却又是如此的真实；明眸、发丝、花样的容颜，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晚上好，藤崎君！”
“晚上好，塔矢君！”视线微微下垂，明的声音轻轻响起。
“对不起！因为去了塔矢那里，所以晚了！”肩背上猛地加诸的重量让亮不禁向前一探，光的声音近在耳边，虽然是在向另一个人解释——“这件浴衣也是塔矢借给我的呢！怎么样？”光的手臂并没有离开亮的肩头，但视线却是停留在明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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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又破了！”光沮丧地放下了手中的纸网，这已经是第四个！虽然和谷也和他一样毫无收获，不过伊角已经送了一条金鱼给他了——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明，光唯有苦笑的份了：“对不起！我不太善于这个！所以……”
虽然有些失望的表情，明还是报以微笑：“没关系！光你能陪我来，我就应已经很高兴了！”
“塔矢！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呀！”和谷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视线——只用一只纸网，亮手中的小盆中就有了四条游曳的金鱼了。
“老板！再拿个网给我！”光的声音里好像掺进了不甘——他接过纸网，直直地盯着水池中的游鱼，一把下去——只剩下了一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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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算了……”明俯下身，劝着依旧“锲而不舍”的光，却被伸到面前的一袋金鱼吓了一跳——“藤崎君，如果想要就拿去吧！”显然亮已经结束了“战斗”，而且收获颇丰。
“这个……”明犹豫着，并没有伸手去接；她转过头，看了看仍旧蹲在池边的光，低声地重复着：“我……我……”
“就算是我替进藤送你的好了！”亮将袋子又向前递了递，脸上仍是温和的笑容。
“不用了，光他……”明依旧推托着：虽然她真的很想要金鱼，但更重要的是那送鱼的人是谁……
“谁要你替？”光的声音突然响起，真的是把明吓了一跳——那声音了好像充满了愤怒，让她不禁感到了一阵害怕：“光，塔矢他只是想……”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可是你一直都捞不到呀！”亮的声音也明显高了起来，显然也有些生气了！
“不用就是不用，你以为我捞不到吗？”光走上前来，猛地伸出手，挡开了亮拿着金鱼的手——或许是因为有些突然，亮没有防备，袋子脱手而出，摔破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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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骚动的和谷和伊角跑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在水池边哭泣的明。
“藤崎君，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两个呢？”伊角边递过手帕，边问着——而和谷则是东张西望，寻找着那两个家伙。
“因为……因为光一直捞不到金鱼，所以……塔矢君说要把他捞到的金鱼送给我……可不知为什么，光……光他……他突然生气了！后来……后来他们两个就吵起来了；再后来……他们两个就都跑走了……”明边抽泣边叙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了，我们还是分头去找找他们吧！不会有事地，他们两个经常这样的……”伊角拍拍已止住泪水的明，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和谷看了看地上打破的袋子和在水滩中奄奄挣扎的那几条金鱼，只剩下叹气的份：“那两个家伙究竟在搞些什么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