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前夜的樱花
川部城，
川部公主，
铃。
她舍弃了一部分，拾起了另一部分重生。
侍女和子像往常一样拉开铃寝室的门，像往常一样看到铃趴在窗口数落叶，像往常一样把她的女主人拉回到现实中，按到梳妆台前坐好。
“小河边，竹林中，天空里，你在哪里呀……”
铃闭着眼睛自顾自得哼唱。
“川部城的樱花开了，我们去看吧！”
铃突然停下来，转头问和子。
川部城背靠着山，连绵不绝的山。每到赏樱的季节，这里就变成花的海洋。站在顶阁看去，满眼的樱花起伏不定，像大海的波浪。
“和子知道西国么？”
和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了。她把手上的活儿停下来，看着镜子里的铃。
“西国有海……”
“西国很美吧？”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公主要是这么向往西国的话，就嫁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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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
一枚小石子被扔进水里，激起一圈圈涟漪。昨天刚下过雨，这里积了大大小小的水洼。
瞳蹲坐在最高的木橼上，嘴里叼着根狗尾草。
这里是赏樱的好地方，瞳看到不远处满山的樱花随风涌动。
瞳喜欢跑到这儿来玩，无论春夏秋冬，眼前的断壁残垣似乎充满魔力，吸引他不惜穿过整个西国，翻过一座座山来到这片湮没在战火中的废墟。
现在邪见一定都找他找疯了吧？嘿嘿，谁叫邪见总是让他学这学那来着。
瞳是皇宫中最不安份的一个，不喜欢弦琴，不喜欢习武，每天只想着往外跑。
邪见管不了他，这孩子比当年的铃更明目张胆地欺负可怜的小老头。
每当邪见哭丧着脸把他拉到杀生丸面前，他父王就弯下身，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安静一点。
瞳很喜欢父亲的手，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周围的光线暗下去，瞳站起来，伸伸懒腰，他看到太阳躲到山后面去了，只露出半边橙红的额头，天空被烧得火红火红。
该回去了，瞳想。
杀生丸虽然默许他出宫，可从未应许过他日落后还能在外面遛哒。
瞳飞身跳下木橼，向太阳落下的地方跑去。
川部城的废墟，一直都是他的秘密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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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再见
“杀生丸殿下！铃19岁了，是个大人了，杀生丸殿下，您听到了么？”
听到了么？
听到了么……
听到……
铃的声音在广阔的天地间回荡。她倚在山顶的樱树下，向西面大得胜喊、
”小铃……“
戈薇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铃是个坚强的孩子，从四年前的黄昏冲那个自己曾经下定决心要永远在一起的男人挥手说“再见”，到四年后的今天以川部铃的身份成为晚上成人礼的主角，铃一直一直用微笑应对生命中出现的转折。
但是戈薇看见过她的眼泪。四年前的黄昏，当杀生丸的背影终于消失不见的时候，铃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想断了线的珠子，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水痕，反射着地平线上残存的余光。
小孩子变化真快，以前还未及戈薇肩膀呢，现在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
太阳快下山了，戈薇看到川部城已经点燃了纸灯笼，高高地悬挂在城门口上，大概手持火把的家臣们正急着找她们吧？
戈薇走过去，拉起铃的手。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无论多么幸福的时刻，如果没有可以分享的人在，那么幸福就不再完整。同样的，无论多么痛苦的遭遇，只要有爱的那个人陪伴着，痛苦就不再是痛苦。
在这仲夏的第二个月圆夜，川部城灯火通明，撑住的养女铃，在众宾客诸侯的祝福声中，从女孩变成了少女。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到樱树下了。戈薇小姐。”
在她们下山的时候，铃对她说。
“为什么呀？难道你真的打算切断与过去的……”
山顶的樱树是两个女孩的秘密基地，从四年前留在川部城起，每到铃有新的变化，她总是跑到樱树下，向西面大喊。喊话的内容无非是“铃又长高了”“铃交到新朋友了”“城主大人夸铃长大了”之类的。
其实四年未曾谋面，铃也用这种方式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与杀生丸的最后一点联系。
铃只是笑笑，然后从她身边跑开，停在山脚。
“天变凉了，我们快点走吧，戈薇小姐。”
并不是要忘记，这些回忆根本无法忘记。但是成人礼不仅仅意味着从孩童过渡到少女，也代表着在长大的同是肩负了责任与义务。
今晚的成人礼是一道墙，过了今晚，就表示和过去的一切统统切断了关系；过了今晚。铃就不再是时时刻刻思念着杀生丸的铃，她彻底舍弃了过去，以川部公主的身份活下去。在这个硝烟四起战火纷飞的时代中，随时准备以政治联姻为筹码，为川部城的子民而奔走。
铃不再属于自己，不再属于杀生丸，而属于整片川部番地。
爱，不是那么简单就会被忘却，它想一道深深的山口，永远不会愈合。
“那么你呢？就准备一直站在这儿么？”
犬夜叉懒洋洋地坐在树梢上。
“她现在过得很好不是么？不用跟着一个妖怪到处跑，人类太脆弱了，只有群居才适合她们。”
月光下，银白的身影望着成立的歌舞升平，目光久久停留在铃身上。他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相情愿，四年了，他不止一次的看到铃站在樱树下。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路过。”杀生丸冷冷地撇下一句话，准备离开。不然犬夜叉的步步追问或许会使他的决心动摇。
“立秋的时候，你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杀生丸说。
历代皇子要么是带妃继位，要么是早已有了内定的人选，再不就是接受长老会的提议与外族联姻。登基四载未曾选妃，这是西国从未有过的事。朝野下被杀生丸弄的人心惶惶，长老会一再提醒他，如果没有合适人选，作为一国之主，杀生丸必须与外族的公主的联姻。
杀生丸不想，也从来没有认真的去寻找过。他花了四年的时间，现在他终于放弃了。铃就是铃，没有人可以替代。那么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么皇妃是谁都无所谓。
“喂喂！你这样作不是很残忍么？”
他首先是王，然后才是杀生丸。而爱情不仅仅是两情相悦，隐匿在激情背后，是更多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另外，有谁能够有勇气面对爱人在自己面前苍老的悲哀和逝去后的孤独？
经历过幸福的痛苦，比单纯的痛苦更难以应对。
如果注定无法幸福，就远远的躲开吧。
“她有权选择留在我身边，那么我也可以选择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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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小鬼！”
当瞳跑到山顶的那株樱树下是，一个穿火鼠衣的男人叫住了他。瞳抬起头，看到那个男人坐在树上，和他一样的金色瞳孔，一样的月白色长发，一样的……耳朵。
这个人是谁？？
瞳瞅着他发愣，那个火红的身影已经从树梢上跳到瞳面前，然后。死命地捏他的脸，一边捏一边嘴里还嘀咕：“这孩子怎么长得和他老爹一样臭屁……”
“哎呀！”
瞳疼地大叫，上去就咬了他一口。
“好可爱呀～”
还没等瞳回过神来，又被一个女人抱在怀了。
“小瞳都长真么大了。和铃好像啊！”
“是么？我怎么觉得他越长越像杀生丸呢？”
“胡说！男孩子都是像妈妈。”
太阳已经彻底下山了，青墨色的天空中出现几颗星星。远处传来一声双头骑的长鸣，
坏了！又没在日落前回家，害得他父王亲自出来找他。
“快……放我下去！”瞳挣扎着，想从女人的怀里钻出去，要是被他老爹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糗大了。
一阵风呼啸而过，树上的樱花落了一地，瞳急忙用袖子遮住脸。
“瞳，怎么还不回宫？”
杀生丸跳下双头骑，忽略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喂！见到多年不见的弟弟也不打个招呼么？”瞳身边穿火鼠衣的男人不满的撇撇嘴。
无视他的存在，杀生丸把瞳抱上双头骑。头也不回的向西国飞去。
“喂！回来！你这家伙！”
“嗯……父王……他们是谁？这样好么？把他们扔在这里？”
半空中，瞳小心翼翼的问杀生丸。
“不用管，他们会自己跟着来的。”
杀生丸示意他向下看。
回到宫里，邪见突然冲过来抱住瞳的腿，痛哭流涕得恳求他别再这么玩失踪。瞳抬头看看父亲，杀生丸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后来瞳才知道，捏他脸的男人是他父亲的弟弟，他的王叔犬夜叉，说他长的像母亲的那个女人是犬夜叉的妻子，戈薇。
都是些奇怪的人，瞳想。
对于母亲，瞳的印象很微弱，似乎在脑海中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像。记得瞳第一次问杀生丸为什么他总是见不到母亲的时候，他父亲给他一面铜镜，对他说：
“铃就在镜子里面，你一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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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更新）
章三 镜子的映像
10世纪中叶，日本的贵族与寺社普遍建立庄园，庄园之间的矛盾与斗争日益增多，庄园主为了保护自己的庄园和侵吞别人的庄园，将家族成员和家人武装起来，这些人后来成为脱离农业生产，专门从事保卫庄园和对外斗争的武装力量，称为武士。武士团经过斗争，小武士团被消灭或吞并，逐渐形成势力强大的大武士团。
－－－题记
“前线的战况怎么样？”
“是。吉生的军队已经逼近外省了。双方势均力敌，但已经有几个村子被占领了。”
“其他的领主呢？派出去的信使一个都没回来？”
“是这样的。怕是在半路上遇到埋伏了吧。”
“秋田方面呢？”
“还没有联系上。但估计正在向这边派遣援兵。“
川部信赖抬头看看天，远处的积云迅速向上凸起，形成高大的云山，直耸天顶，云底在慢慢变黑。
“哼！！”
川部信赖愤愤地拍了一下桌子，杯里的茶水溅了一地。
外面闷热闷热的，草莽中会发声的昆虫叫个不停，令人心燥不安。
“这个贪得无厌的魔鬼……”
川部信赖用满是硬茧的粗糙的双手用力搓搓脸。
三个月啊，仅仅三个月，大名吉生博足就由一个小小的领主发展成割据北方的霸权。浪人，土匪，流寇，在他麾下什么人都有。
想必这次进攻川部，是为了把这个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塞当做为日后吞并西面诸国的跳板吧？
秋田兄，可全靠你了！
“主上，不如我们先向吉生方面示好，把公主殿下……”
川部信赖一愣，猛地一砸窗棂：
“放屁！当年随平大将南征北战的川部氏怎能向一区区吉生低头？何况那个魔鬼奸诈狡猾，我又岂能把阿铃送入虎口？”
“缓兵之计……主上……只是缓兵……”幕僚硕大的脑门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远处的云峰渐渐模糊了，顷刻间，整座云山崩塌了，乌云弥漫着天空，不停的翻滚。
川部信赖额头上请进迸出，血突突地跳着，冲撞着血管。他有些耳鸣，仿佛听到几里外吉生部队的战鼓声与两军厮杀时的呐喊。信赖眼前一花，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幕僚急忙上前搀扶住主上，他发现信赖两鬓花白的头发让他显得越发苍老。
“再等等……再等等，秋田兄那边会有消息的……会有的……”
雨水汇集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水柱，顺屋檐流下。铃躲在檐下，只把脚伸到雨中，看从上而下的雨帘打湿雪白的两趾袜。红色和服的下摆落在脚边的水洼中，被水浸湿的衣摆变成鲜艳的深红色。
铃双手托着脸，看着风信子孤独地在她头顶摇动。
今天大概是夏末的最后一场雨吧？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溅起燥热了一夏的尘土。铃贪婪地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泥土的芬芳。
不晓得这么大的雨是不是足以冲刷掉外省战场上的血迹？
川部和吉生的部队已经对峙一个月了，城里人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没人知道吉生军什么时候会打进来。
“他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啧啧，这帮野狗……”
手背皱若鸡皮的老家臣悄悄对她说：
“主上向用小姐和吉生联姻呢！唉……”
果然吧，铃多少有些释然。反正自打战争开始，就料到了自己的下场。
养父大人的兵力太分散了，通通分给臣服于他的那些领主们了，他以为在危难的时候那些领主一定会和他同仇敌迄。
室町幕府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战国，是一个充满了权力和欲望的时代。
吉生博足的城是在北方吧？如果嫁过去了，大概一辈子都会不来了。
过去的一切，真的要通通变成回忆了。
铃的鼻子酸酸的。
“小铃，”戈薇不知何时坐在她身边，“犬夜叉说，杀生丸要纳妃了。”
有什么灼热的液体轻轻划过铃的脸，让她感到疼痛。
这是很正常的事啊！铃拼命对自己说。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脸，告诉戈薇她不在乎。
但是铃做不到。虽然下定决心要忘记，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永远都忘不掉。
“这是……很正常的事嘛！对不对？杀生丸大人是王，他也是男人……他需要王妃……”
铃把头深深埋在宽大的衣袖里，失声痛哭。
“可是……为什么……铃会……难过……”
铃这才明白，她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的与杀生丸的最后一点点联系，是那么脆弱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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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有事没事都愿意把镜子拿到跟前瞅瞅，可惜无论他怎么看，镜子的映像始终都是自己那张漂亮的像个女孩的脸。
瞳越瞅越郁闷，就索性把镜子扔到一边，再也不去理它。
他不需要美丽的外表，他只希望像父亲一样强大。
所以每当有人第一次见到瞳就理科两眼放光大叫“好可爱的女孩子”时，瞳就恨不得在那人脸上留下点痕迹。
拥有妖怪血统的人类，或是拥有人类血统的妖怪。瞳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区别，也就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边。
未完待续
